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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這點符合調查結果,白中元便問著別的,「麻三有沒有在你面前說起過陳少華、薛東等人?」
「說過。」
「怎麼說的?」
「麻三說,夜色那幫人裡面,張大根是最為正直的,薛東是胃口最大的,崔偉是路子最野的,陳少華則是……」
「則是什麼?」白中元追問。
「是心思最陰的。」潘雨努力回憶著,「我記得麻三原話是這樣說的,誰都可以得罪,但千萬不能得罪陳少華。哪怕是薛東和崔偉綁在一起,也絕對不是陳少華的對手,他殺人是不見血的。」
「殺人不見血?」白中元嘀咕。
「嗯,麻三就是這樣說的。」潘雨狠狠點頭,「我印象最深的,是麻三說的另外一句話,也是警告我的。」
「什麼?」
「其他人再壞、再沒有底線,最起碼還能稱之為人,但陳少華不一樣。」
「他怎麼不一樣?」
「他是鬼。」
「鬼?」
口中重複著這個字,白中元的思緒卻是回到了車禍現場,腦海中的畫面全都是那具燒焦的屍體。
「人死了,是不是真的會變成鬼呢?」
第五十四章 鏡像樓
在跟潘雨道別之後,白中元又去樓上看望了耗子,交談得知再有半個月便可以出院,總算是徹底放下了心。來到樓下看到小劉正仰頭呼呼大睡,便打算去旁邊的小花園坐坐,一方面好好捋捋思路,另一方面讓小劉多休息會兒,再年輕的身體也架不住不眠不休的折騰。可當餘光瞟向儀表台看到一份兒早餐後,白中元臨時改變了主意,拉開車門就是一巴掌,大快朵頤同時教育起了對方的不誠實。
一路上說的口乾舌燥,回到支隊白中元先泡了一大杯茶,而後將門反鎖落下了百葉窗,走到辦公桌前坐了下來。屋子裡光線昏暗,茶杯中熱氣蒸騰,淡淡的茶香湧入鼻端後,他輕輕閉上了眼睛。
此時此刻,白中元的腦海中開始回放起無數的畫面。
首先,是張大根被謀害的死亡現場;其次,是對那名黑貓男子的側寫推導;再者,是在夜色內場與薛東交談、在貼了封條的502室撞見陳少華、在崎嶇複雜的山道上勘查車禍等諸多畫面;最後,腦子裡迴旋的全是潘雨說過的那句話。
「陳少華是一隻鬼。」一遍遍的回想著,白中元總有種說不出的焦慮感,「到底是哪裡不對勁兒呢?」
這起案件一環接著一環,勾連的層面很深,根據已經掌握的情況來看,薛東的確是最大的犯罪嫌疑人,也具備犯罪動機,滿足犯罪條件。然而其中還是存在著一個令人不安的關鍵點,那就是崔偉的屍體。
「沉屍,沉屍……」口中呢喃著這兩個字,白中元緩緩睜開了眼睛,深吸口氣後做了個艱難的決定。
起身,出門。
……
「白隊,你還是給秦科打電話吧,我真不知道她去哪兒了?」技術科的門口,顧山愁眉苦臉的解釋。
「她是幾點出去的?」
「半小時之前。」
「知道她去幹什麼了嗎?」
「不知道。」
「行,你去忙吧。」
離開技術科,白中元開始撥打秦時雨的電話,兩次掛斷之後終於是接通了,聲音顯得無比冷漠:「一分鐘。」
苦笑,白中元趕忙說著:「不用一分鐘,就一句話,我想請你幫個忙。」
「說。」
「安排我和蘇浩見個面。」
「做夢。」秦時雨冷聲拒絕,啪的掛斷了電話。
碰了一鼻灰後,白中元沒辦法只能打給另一位:「秦局,有個事兒跟您匯報一下。」
聽完白中元的簡述,秦長天痛快的應聲:「我現在就給小雨打電話,你等消息吧。」
沒一會兒,秦時雨的電話打了過來,說話依舊如之前那般乾脆:「十點,景象樓,過時不候。」
上午十點,鏡像樓。
在白中元的記憶中,這裡既熟悉又陌生,熟悉是因為他來過很多次,陌生則是源於被遺忘的那個人。
鏡像樓,顧名思義樓如鏡像,以湖上的懸橋為界,東西兩側各有著六座樓宇,全部都是仿古設計。這些樓宇格局和結構完全一樣,只是大小有著不同,越是靠近湖畔越高越大,越是向外延伸越小越矮,就如同兩面鏡子相對映射出的一樣。
不知從何時起,這裡被冠上了「情侶樓」的名頭,白天隨處可見牽手挽臂流連於此的男男女女,晚上也有也不乏突破道德底線、尋求刺激的人在此野合。當然,在嚴打之後這裡已經恢復了清明。
以吊橋為界,東西宛若古今兩個世界,東面繁華、喧囂,西面清幽、安靜,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穿過吊橋來到西側,白中元感覺像是從熱鬧的都市來到了如畫的江南小鎮,心平氣靜的同時連腳步也放緩了一些。
這裡,時間似乎在變慢。
二樓,此時有著兩人臨湖佇立,正是秦時雨和蘇浩。
白中元必須要承認一個事實,這兩人看起來的確很般配,如果不是蘇浩做了那麼多的混帳事情,或許他們已經成為了真正的一家人。
拾階而上,白中元腳步輕緩的走到了他們的身側,放眼遠眺有感而發道:「上次咱們三人一起來,是好幾年前了吧?」
「五年。」秦時雨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