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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樣一來,更大的問題就出現了,許菲所指的麻煩究竟是什麼?又是誰,非要製造爆炸案置她於死地?
這個問題,白中元想不明白,許琳同樣充滿了疑問,但他們不約而同的都意識到了一點,爆炸案一定還牽扯著更大的隱情。而且這種隱情絕對是見不得光的,百分百跟局裡甚至是省廳內部有著直接關係。
如果不是這樣,省廳不會在案發後的第一時間將案情封鎖,更不會在下發紅頭文件禁止調查議論的同時又默許幾路人於暗中各展神通的去挖掘事實真相。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手段的確是高明,可同時也從側面證明了這起案件的不同尋常。能讓省廳如此的忌憚,怕是也只有內部人員犯罪了。
篝火還在噼里啪啦的燃燒著,白中元和許琳卻再也沒有了繼續交談下去的興趣,均是無聲的沉默著。但沉默並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無奈之下白中元只好開了口:「是不是因為許菲的話,所以你才讓我扮演了男朋友的角色?」
「如果我說不是,你信嗎?」許琳沒有想到對方會扔出這樣一個問題,回答的時候多少有些遲疑和心虛。
「信。」
白中元點頭:「在你如實相告了和許菲的相認過程之後,我們之前的那些不愉快已經煙消雲散了,我沒有理由再懷疑你。」
「那你就不想知道我拉你去小漁家的原因嗎?」火光騰躍,許琳的臉忽明忽暗,語氣耐人尋味。
「你剛才已經說過不是為了完成許菲的遺願,我猜不出來。」思來想去,白中元認為也只有這個理由了。
「我說是為了自己,你相信嗎?」
「你的意思是……」白中元猛然打了個激靈,難以置信的望向了許琳,對方的神色凝重,並不像是在開玩笑。倘若這真是心裡話,豈不是說明她對自己動心了,事情怎麼會發展到這個地步?
「怎麼不說話了?」許琳追問。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白中元迴避。
「好,那我換個方式問。」許琳目光灼灼,「在你得知了我和小菲的相認過程後,你會遵循她的遺願嗎?」
「你,你指的是……」
「你很清楚我指的是什麼?」
「我不知道。」迴避著許琳的目光,白中元有些茫然的搖了搖頭,雙眼有了些失神,「至少,至少在爆炸案真相大白之前,我不會有任何其他的想法。至於查清真相之後的事,誰又能說的清呢?」
「我明白了,其實我也是這樣想的。」口中這樣說著,許琳的臉上卻有著失落一閃而過,「之所以說為了我自己,是因為許長豐說過,當我訂婚之後就會將財產進行分割,你很清楚那意味著什麼?讓你假扮男朋友,其實是高凌岳的意思,一來是你出入過我家幾次,視頻影像中咱們的關係看起來會親密一些,二來你是警察,不存在事成之後萌生要挾的念頭,現在你清楚了吧?」
「原來是這樣,倒是我自作多情了。」白中元在苦笑自嘲著,身心卻放鬆了下來。
這副神情落入許琳的眼中,又是有了幾分落寞,稍加掩飾繼續說道:「接下來,你還會不會幫我。」
「不了。」白中元毫不猶豫的拒絕著,「如果你不是許菲的姐姐,我會繼續幫你。可現在……希望你能理解。」
「你還是過不去那道坎兒,對嗎?」許琳的聲音很輕,輕的如同春天的白絮,染白了那薄薄的嘴唇。
「是。」白中元抬起頭,鄭重的說道,「許菲的遺願,是她對待這段感情的態度,希望我的後半生不用活在虧欠和痛苦中,是希望我能幸福。雖然我還是無法記起她,無法回憶起以前相處的點點滴滴,可我也有對待感情的態度,也有理當承擔的責任,在爆炸案查清楚之前,我願意做個孤獨的守望者。」
「孤獨的守望者……」
許琳呢喃兩遍,臉上浮現出了笑容,不知是不是火光映照的緣故,那笑容中仿佛藏著幾分悽苦的惆悵。
「天色不早了,你早些睡吧。」白中元向篝火中添著柴。
「你呢?」
「再坐一會兒。」說著,白中元抬起了頭,「書上說每當世界上有人離開之後,天上都會多出一顆顆星星,我找一找哪顆是她?」
「……」
許琳沒有說話,裹著毛毯朝著帳篷走去。
……
一覺醒來,時針指向了凌晨一點。揉揉眼睛看向旁邊,許琳沒有發現白中元,帳篷的縫隙中火光還在閃現著。
打開透氣窗,許琳坐起來朝著外面望去,白中元還坐在之前的位置上,還保持著之前的姿勢。火光拉長了他的影子,生出了一股無助的孤獨感,猶如漲潮時的海浪,狠狠衝擊著許琳的內心。
托腮凝望,她的腦海中開始浮現過往的畫面。
許琳記得,與白中元相識已經很久了,那時候的他不像現在這麼吊兒郎當,嚴謹、固執整天擺著一副臭臉,好像全世界都欠他的一樣,與古板、偏執的謝江一起,被戲謔稱為支隊的黑白門神。
幾次的協同辦案中,二人之間也發生過不愉快的分歧和爭執。最過分的是一年之前,白中元以案情緊迫不容耽擱為名,大半夜的將許琳扔在了荒郊野嶺,足足讓她步行了四個小時才回到市區。
那時,許琳對白中元的看法只有一個——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