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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指的是崔偉的屍體對嗎?」
「沒錯。」白中元點頭,「在沒有找到崔偉屍體之前,這起案子永遠都會存在疑點,我也正是通過這點做出了大膽的假設和猜測,事實證明我的想法是對的,你果然還活著,果然去了薛東的老家。」
「以前又不是沒有發生過殺人沉江,屍體打撈不上來的事情,為什麼你會執著的追尋這一點?」
「因為潘雨。」
「潘雨?」陳少華一愣,「這跟她有什麼關係?」
「她跟我說過一句話。」
「什麼?」
「她說你是一隻鬼。」
「我是一隻鬼?」陳少華笑了,「她倒真看得起我。」
「就是因為這句話,勾起了我對你的興趣,二次覆核現場的時候發現了隱藏的線索和更深的隱情。」
「你發現了什麼?」
「很多。」話說至此,白中元再次發出了由衷的感慨,「辦案這麼多年,你是第二個讓我產生了「恐懼心理」的人。」
「第一個是誰?」
「邱宇墨。」
「他?」陳少華不屑的撇嘴,「不是我看不起他,如果讓我去做那起連環殺人案,一定比他高明的多。」
「或許吧。」白中元不否認這點,「但我還是想說,你低估了他。」
「什麼意思?」
「因為沒有邱宇墨,我們就不會把你挖出來,說的更直白些,邱宇墨在臨死之前算計了你一把。」
「他算計我?」
「沒錯,算計你。」白中元點頭,「準確的說,是邱宇墨聯合薛東一起算計了你。」
「不可能。」陳少華臉色猛然一變,隨後嘿嘿笑出了聲,「白警官,有些事情你可能不是很清楚,這個世界上誰都可能算計我,唯獨薛東不會。」
「為什麼?」謝江問。
「因為薛東的母親和孩子。」不等陳少華開口,白中元便說出了原因,「薛東落網之後將全部罪責都攬到了自己身上,明顯是一心求死,這是個極為矛盾的點。因為薛東犯罪的初衷是弄到一大筆錢給孩子看病,他這麼在乎兩個孩子,怎麼可能主動求死呢,他判處死刑後孩子怎麼辦?只有一種情況下他會如此做,那就是他死了以後,母親和孩子會有人幫他照顧,而這個人只能是你陳少華。這也是我們為什麼會出現在薛東老家的原因,你要照顧兩個孩子和老人,就必須去那裡。」
「你為什麼會想到我,而不是崔偉?」陳少華反問,「整起案件中只有崔偉的屍體沒有被找到,你應該懷疑他才對?」
「因為人品。」
「人品?」陳少華笑了,「我們這種人,人品還有什麼高低之分嗎?不都是雙手沾滿血腥的劊子手嗎?」
「當然有。」白中元反駁,「每個人都有可取之處,你最大的優點就是重感情,這也是最讓薛東放心的地方。事實證明他賭對了,你的確履行了承諾,我相信如果你沒有落網,一定會照顧好薛東家人的對嗎?」
陳少華沒有說話,而是目光凝視陷入了沉默當中,良久之後,才使勁兒點了點頭:「受人之託理當忠人之事。」
「用你們圈子裡的話說,你夠義氣。」謝江認可道,「倘若你沒有遵守承諾,一時半會兒還真抓不到你。」
「我還是有些懷疑,僅憑這點就懷疑到了我?」
「這其實是個排檢的過程。」白中元不介意告訴陳少華,「薛東一心求死,說明他早就安排好了身後事,也就是說有人會代替他守護家人。根據我們的走訪排查結果來看,崔偉這個人行事沒有任何的底線,而且並非那種計多智廣的人,完全不符合託兒靠母的條件,他被排除後就只能是你了。我們問過夜色的工作人員,他們每個人都能說出你的某個缺點,唯獨一點是眾口同聲的,那就是講義氣、重感情。」
「這可真夠諷刺的。」陳少華自嘲的笑笑,「那你又是怎麼想到我利用崔偉的屍體瞞天過海的?」
「因為太巧了。」白中元直接回應,「首先,你發生車禍的時間太巧了,正好是張大根被害後不久;其次,車禍現場也太巧了,越野車的燃燒導致了屍體的嚴重炭化,已經無法做出準確辨別;最後,發生車禍的地點也太巧了,那段盤山道存在很多的視野盲區,足夠做出很多的事情了。」
「……」
陳少華目光閃爍,沒有說話。
見此,白中元繼續說道:「其實還有一點你做的太過於明顯了。」
「什麼?」
「我們的第一次見面。」
「大根家裡那次?」
「沒錯。」白中元回憶著,「張大根被謀害後,正常人的反應是避而遠之以免麻煩上身,絕不會主動向命案上面靠。可你卻反其道而行,撕掉封條直接去了他的家裡,我不懷疑你悼念張大根的初心,符合你重情重義的行事風格。但那兩顆菸蒂、受傷的手、擦拭血跡後丟到垃圾桶裡面的衛生紙,其實都是你的算計。老話說越危險的地方越安全,你出現在張大根的家裡,無非是為了麻痹警方,為後續的逃脫爭取著時間。當時你的謀劃的確成功了,否則我也不會允許你前往張大根的老家,可隨著薛東的落網,我知道自己被騙了。原來所有的一切,都是你故意演給我看的。」
「怎麼被騙了?」謝江問。
「我也好奇。」陳少華依舊在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