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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述的話說完,佟楠輕輕歪頭淺笑:「準確的說,是讓有心人認為你的失憶症是假的,對不對?」
「對。」
這點,白中元不會否認,因為他知道,就算是舌燦蓮花的胡謅一通,最終還是會被對方給拆穿。況且在打了大半年的交道之後,二人之間早已經沒有了戒備可言,坦誠相待早已經是相處時的基本原則。
「能告訴我原因嗎?」佟楠依舊在笑著,「你知道,我有這個權利。」
「兩個字——查案。」白中元如實相告。
「你找到最合適的那條路徑了?」佟楠意有所指。
「沒有。」白中元瞬間領會,「目前看來,失憶症想要恢復遙遙無期,我不想再將全部心思放在這方面。」
「看開了?」
「非不想,實不能。」
「被動的放棄並不是什麼壞事兒,有助於心態向好的方向轉變,也許峰迴路轉、否極泰來呢?」在最初的一次治療後,佟楠便已經給眼前這個人下了定論,他不僅聰明,還懂得取捨,最難能可貴的是在審時度勢的同時保留著心中那份堅持。在當今的社會中,能做到上述已經實屬不易了。
「我沒有考慮那麼多。」白中元的出發點只有一個,爆炸案想要以常規辦案方式突破困難太大了,先不說全部案情已經加密封鎖,就單說其中涉及到的那些人,就不是採用正常手段所能應對的,「我到底該怎麼做?」
「不需要任何轉變,按照你目前的方式去做就好。」佟楠給出的建議只有一個,「說的直白些,順其自然。」
「能行嗎?」
「當然。」佟楠很肯定的回應,「我很清楚,如果不是有了相關方面的警覺,你不會找我說這個。」
「是的。」
白中元不假思索的點頭,這個時候他滿腦子都是案情分析會中的畫面,他太了解方言了,若非對自己起了更大的疑心,若非掌握了什麼線索和情況,他是絕對不會突然放手的。在這種局面下,如果自己還堅持以前的方式方法,只會更加的被動,那樣等同於被警方和嫌疑人共同針對起來。
白中元從不怕被懷疑,也不怕被調查,他怕的是被「栽贓陷害」失去了最寶貴的時間,尤其是當從許琳口中得知未婚妻死於謀殺之後,已經徹底意識到這是一起覆蓋極廣、隱藏極深的陰謀了。
根據已經掌握的情況,根本無法真正的鎖定嫌疑人目標,白中元很清醒的認識到,憑藉個人力量是無法驅散籠罩在爆炸案上空迷霧的。既然左右都是被動,那不妨讓局面再亂一點,借力打力讓方言去打頭陣。
當然,促使白中元做出這一決定的還有與許琳的關係,在失去了唯一的「盟友」之後,他不得不求變。
思索這些,表情自然是有所變化的,儘管很細微,還是沒能逃過佟楠的眼睛:「既然已經有人對你起了疑心,那麼不管你做什麼都會被關注的,他們總會想方設法的將你做過的每一件事帶入到可疑情境中,然後才會去甄別對與錯。既然已經有了先入為主的看法,那你根本無需做出任何的迎合。」
「你的意思是說,刻意的偽裝反倒是多餘了?」
「沒錯。」佟楠繼續解釋道,「人有個共通的劣根性,那就是主觀意識太強,尤其是疑心已起的時候,總認為自己看到的、聽到的、甚至於猜測的都是正確的。歸根結底,還是那點兒卑劣的小心思作祟。」
「懂了,做好我自己就可以了。」
「你沒懂。」佟楠輕笑。
「再賣關子的話,診療費我可要賴著了。」
「那可不行,籌備婚事要花很大一筆錢的。」玩笑過後,佟楠再說話時壓低了聲音,「不讓你做出迎合之態,是因為那樣行事痕跡太重,很容易被聰明人看出來。可你若是什麼都不做的話,又無法破局,更是不行。」
「到底該怎麼辦?」
「牽個線,或者搭座橋。」
「……」
盯著佟楠的眼睛沉默少許,白中元起身拿起了外套:「走了,回見。」
「幹什麼去?」佟楠明知故問。
「買線、買磚,開工。」白中元頭也不回的走出了房間。
「祝你好運。」佟楠笑著坐下來,拿起筆在本子上寫了起來,「這次先讓你欠著,回頭婚禮連本帶利一塊還。」
……
來到街上,白中元被太陽晃的有點兒頭暈,電話聯繫謝江之後,得知技術科和法醫那裡很多物證檢驗結果還沒有出來,於是便又給老牛打了電話,三遍無人接聽之後,咒罵著朝租住的房子走去。
最近這段時間案件頻發,雖然方言一直在說出於身體原因白中元可以不必那麼勞累,但事實上在破獲的三起案件中他幾乎是付出最多的。如果只是身體疲憊倒也罷了,年富力強撐一撐便可以熬過去,可腦力的消耗和心理的磨折絕非休息休息就能緩過來的,必須要抽時間調整調整才行。
不管方言是出於什麼目的,所謂的「自由發揮」對於白中元而言都是雪中送炭,至少他不必如謝江一般風裡來雨里去的出外勤,也不會像許琳一樣被死死的拴在支隊和案發現場中,有相對充裕的時間做想做的事情。
比如,睡覺!
……
一覺醒來,已經是下午五點多了,透過窗簾的縫隙可以看到路燈已經點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