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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準備接觸何清源展開正式調查的時候,他主動提出了自首的訴求。
「也就是說,倉庫提貨的事情跟何清源沒有關係對嗎?」白中元總覺得有些說不過去,何清源留宿辦公室,凌晨四點半離開了,而後五點倉庫出了一批貨,剛剛從孟超嘴裡得知當年發生的種種,何清源便毫無徵兆的自首了。這已經不是巧合了,而是在把警方當傻子糊弄,絕不會這麼簡單。
當中,一定存在著隱情。
顯然,謝江也存在這方面的顧慮,否則不會認同的點頭:「我也覺得有些說不通,自首說明何清源已經深思熟慮過了,如果這起連環殺人案真是他策劃實施的,那為什麼不在謀殺最後一名受害人丁亮後自首,而是選擇了現在?」
「的確是個疑點。」方言有著同樣的擔心,「可如果不是何清源做的,幕後主使的人又會是誰呢?」
「沒錯,這點必須重視起來。」宋春波進一步強調著,「何清源是傑出企業家,又是省人大代表,誰有那麼大的能量能把他推出來?退一步講,真到了這種程度,肉聯廠的案子就不僅僅是一起連環殺人案那麼簡單了。」
「我先把最新的情況做個通報吧。」無奈之下,白中元只能將孟超所說的進行複述,以求群策群力做出細緻分析,看看能不能建立起個完整的邏輯鏈。畢竟倉促進行審訊的話,警方的局面還是較為被動的。
聽完之後,與會人員紛紛發表了自己的觀點和看法,總結起來一句話,不管何清源是主謀還是幫凶,都一定涉案了。具體嚴重程度還要通過審訊以及證據採集來衡量,最好能從他嘴裡撬出其他嫌疑人的名單。
在會議進行到這裡的時候,辦公室的門被敲開了,小王急匆匆走進來,隨後將一份筆錄放到了桌子上。
「各位領導,這是走訪馬雅後採集的口供,請過目。」
整理如下:
如果不養我,為什麼要生我?
別人的童年都是五彩繽紛的,為什麼我的世界是黑暗的?
童話書里說,父母是孩子的太陽,而我看到的只有月亮。
一輪清冷的彎月。
彎月是媽媽,因為她的愛是殘缺的。
我很滿足,至少她在我的生活中。
當然,也僅僅是「在」生活中。
從我記事起,就是一個人見人嫌的壞孩子,小朋友不跟我玩兒,還總是罵我是野種,可我有爸爸媽媽啊?
隨著慢慢長大,我懂事了。
如果有如果,我希望自己永遠都不會懂事,有些東西我真的承受不了,遠不如做個弱智甚至是白痴來的快樂。
隔壁王奶奶說:媽媽是個不知廉恥的婊子,結婚之前不知道跟多少人睡過,打胎更是不知幾次,淫騷且放浪。
那個時候,我還不知道打胎是什麼意思。
巷口王大爺說:爸爸是個流氓加無賴,從小就招貓逗狗,活這麼大沒有出去上過一天班,只知道喝酒、賭博,一條狗都比他有出息的多。
那個時候,我不理解人怎麼會不如狗。
我的記憶中,這個家裡從沒有過歡聲笑語,媽媽不是啞巴卻勝似啞巴。
心情好的時候她會對我說:「多吃點兒,只有吃的跟豬一樣才能健健康康的活著。」
當她心情不好的時候,則會陰著臉丟下一句話:「哪天我死了,你也自殺吧,沒人會要你這個賤種。」
每每這個時候,爸爸都會說:「你媽說的對。」
我問過爸爸,為什麼他總是說這句話,他都會半醉半醒的噴出一口酒氣:「你是不是傻,我要靠你媽養著啊。」
可惜,沒能養他多久。
我有一個舅舅,絕情的舅舅,基本上從不來往,自打記事兒起我只去過他家一趟,當時給他磕了三個頭。
「我媽快死了,借錢。」
當時我的想法很簡單,也很自私,我的世界裡從沒出現過太陽,如果彎月也消失了,就要變成瞎子了。
除此之外,我還怕一件事情,如果媽媽真的死了,我到底要不要自殺?
——我想活著。
哪怕這個世界是黑暗的。
舅舅當時看都沒有看我一眼,只是面現愛意的撫摸著一個女人的肚子,並溫柔的說:「放心吧,咱們的婚事最重要。」
那晚我淋了大雨,高燒反覆幾天後終於清醒的睜開了眼睛,看到枕頭邊兒擺著一張黑白色的照片。
彎月,終於還是消失了……
「你舅舅害死了她,今後我們就賴上他了。」爸爸又喝多了,但話是清醒的,我很清楚,占便宜耍無賴的時候他不會醉。
往後的日子,我跟爸爸就成了乞丐,準時準點兒的去舅舅家蹭飯,臨走前爸爸還會順走些舅媽的營養品。
他說是給我吃的,要補充營養,實際上都變賣後去賭博了。
對了,他一次都沒贏過。
說是不堪其擾也好,說是動了惻隱之心也罷,舅舅開始主動供給我們生活費,一直到我大學畢業。
難聽的話我聽得太多了,但始終沒自認過是野種,但爸爸說我是,他那麼優良的基因尿不出我這樣的下賤貨。
既然是野種,也就只能去野雞大學混了,儘管當時我的成績不錯,但誰讓我是個人人唾棄的野種呢?
工作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