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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采菱回頭看了她一眼,聲音有點遺憾,可也有幾分釋然:「這樣,其實也好,雖然有許多珍貴的記憶沒有了,可一些不好的,也跟著煙消雲散了。」
江采萍一隻手,卻落在了我手上。
「冷的很。」她拿了個東西,就來擦我的頭髮:「我去給你熬點糖水。」
白藿香一怔:「你——想起什麼來了?記得他是誰了?」
「不記得。」她搖搖頭,卻還是個溫和的笑:「可是,他若是病了,我一想,心就作痛。」
「什麼都忘了,就是忘不了你。」江采菱插著腰,也嘆了口氣:「這叫死性不改。」
「說到記性,」皇甫球還是有點不甘心:「神君,可千萬莫要忘了丹凰神君的事!」
擺渡門的熟人來的不少,只是,沒看見公孫統。
「您找老公孫?」慕容哥哥似乎是看出來了:「老公孫不肯離開那個墓,說是,杜蘅芷搬了新家,他怕她住不習慣,在那裡陪一陪。」
話沒說完,他的腳似乎是被誰給踩了。
是慕容妹妹。
現如今,慕容妹妹雖然還是遮著臉,可比以前是強多了——至少,敢從黑暗裡走出來了。
她攔著,是怕我想起傷心事。
我已經明白了。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
盯著滿堂賓客,我也知道,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
正因為如此,才應該惜取眼前。
歡宴過半,程星河忽然拉了我一下:「過來。」
第2495章 舉頭神明
現如今正熱鬧,周圍的人都沒注意到我這邊,我就跟著程星河出去了:「又要去偷臘肉?」
程星河一隻手習慣性就要打在我腦袋上:「都回到那去了,能不能還有點出息,你他娘就知道……」
不過,手到了一半,他悻悻的收回去了。
我知道,他最貪生怕死,唯恐有雷劈他。
我就笑:「你放心吧,我不叫雷下來,雷就不來。」
程星河一聽高興了起來,還要抬手,結果又落下了,還嘆了口氣。
「怎麼?」
「舉頭三尺有神明,我現在知道了。」
他這話,說的空落落的,我心裡也空落落的。
到底,跟以前還是不一樣了。
程星河撥拉開了樓梯上大哭大叫的幾個人參精,恐嚇道:「再在這叭叭,把你們塞高壓鍋里!」
那幾個人參精一聽,嚇的連滾帶爬就跑了。
他拿紙巾把人參精滴在台階上的淚拿紙巾擦了裝兜里,帶著我,穿過亂套的靈物,爬到了房頂子上。
「還說不是來偷臘肉的?」
我們家房頂子是平的,算是個小天台,隔壁一家鋪子娶了西川老婆,做臘肉臘腸臘雞那是一把好手,東西跟帘子一樣,就掛在了天台邊,伸手能夠著,程狗每逢月黑風高,就來摸兩塊,西川老婆發現少了肉,抱怨賊貓賊狗,他還能跟著一起抱怨,說聽見貓叫了,是三大爺家養的沒跑。
三大爺心善,愛收留流浪貓狗。
西川媳婦跟得到了知音一樣,每逢做臘肉,總忘不了給程狗也端一份兒。
那個演技,別說比小鮮肉了,老戲骨都不在話下。
這會兒,雨已經停了,程星河一隻手熟練的揭開擋雨的塑料布,摸出了一串臘肉塞給我。
酒席上那麼多東西沒吃夠,好的不如偷的。
我也就接下來了,跟他一起坐在了天台的涼椅上。
涼椅上都是縫隙,雨水漏下去,夜風一吹就乾爽了。
樹葉子的味道涼颼颼撲鼻而來,極為清爽,頭頂烏雲散去,露出了滿天繁星。
隱隱約約,能看見天河。
「還是這清淨。」程星河自己把臘鴨腦殼咬的嘎嘣作響,來了一句:「你什麼時候回去?」
那口涼風,像是梗在了嗓子裡。
這次下來,就是為了來看他們,現在,看也看過了。
「你有沒有想過上天河去摸蟠桃?」
程星河一樂:「你別這麼看得起我——我有當齊天大聖的心,也不是當齊天大聖的料。」
我們都知道,普通人,哪兒有那麼容易上天河的。
且不說凡人上天河,需要積累天文數字的功德——他們幾個,功德積攢的並不少,只是無祁在的時候,暗中動了手腳,所以我們之前都上不了天階。
而且,上了天河之後,要守的規則,其實比人要多許多。
程星河他們都對這種事情沒興趣——好比,你跟他說喝酒吃肉影響長壽,他會回你一句,不能喝酒吃肉我要那麼長壽幹什麼?
做人短短几十年,不過,好歹一場恣意。
我嘆了口氣。
程星河覺出來了,乾笑了一聲:「我們都知道,你捨不得我們——不過,豬往前拱,雞往後刨,各人有各命,哪怕不在一起,知道對方過得好,那心裡就踏實。」
說了,他來勁了:「哎,七星,你看見咱這功德光沒有?成功並不是高瞻遠矚,而是你本來就站在高處……」
我早看見了。
他現在,是新的十二天階之一了,南派齊家的家主。
鳥槍換炮。
「我聽人說,十二天階一代不如一代,還怪納悶,原來是為你。」
「不是,這話誰說的?」程星河眯起眼睛:「我得謝謝那個前輩,多虧他的努力,給咱創造了這麼好的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