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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事關重大。
我就把耳朵貼過去了。
結果,「嗚咦嗚咦嗚咦……」的尖銳警報聲就在我耳朵邊給炸了起來——那小子把一個髒兮兮的,不知道從哪個垃圾桶撿來的防狼警報在我耳邊給拉響了。
這一下猝不及防,震的我眼巴前都白了,但還是能感覺到,那小子奔著相反的方向就逃竄了過去:「饒你精似鬼,也得喝爺腳洗水……」
是洗腳水。
我沒追,因為我知道,離著他八步見方,又從矮牆上跳下來個人。
「咻」的一聲,狗血紅繩的破風聲炸起,那小孩兒眼睛都沒來得及眨,已經被狗血紅繩捆成了粽子,吊在了半空。
那小孩兒立刻掙扎慘叫,可狗血紅繩本來就結實,更別說他身上到底是帶著青氣的,哪兒掙扎的開。
程星河落地,一邊把嘴邊的油擦下去,一邊說道:「小鬼挺機靈的嘛,很有爺小時候的風範。」
我揉著耳朵過去,程星河已經把他懷裡的麒麟玄武令掏出來,隨手扔給了我:「七星你越來越水了,連個孩崽子也鬥不過,真是滅你爹的威風。」
這麼關心你爺爺的威風乾啥。
那小孩兒眼睜睜的看著麒麟玄武令回到了我手裡,急的掙扎了起來,可這麼一掙扎,狗血紅繩勒的更深了,煞氣滲出來,他骯髒卻柔嫩的皮膚頓時出現了一圈一圈的潰爛。
可他似乎毫無察覺,眼睜睜的還是盯著麒麟玄武令,忽然嘶聲說道:「這不是人能拿的東西,你們拿了,天劈雷打!」
程星河給他腦袋上來了一下:「是天打雷劈。」
這小子果然挺懂行啊!
這小子既然不是純種的人,那不是有個毛爹,就是有個毛媽。
而且,看著那為數不多的青氣痕跡,只怕還是個厲害角色。
那就怪了,是厲害角色,怎麼讓自己的孩子,混在這種地方?
我問道:「再問你最後一次,你要這個,到底幹什麼用?」
其實心裡倒是盤算了起來——要說眼線最廣的,還真屬天天蹲在碼頭的叫花子。
電視劇里,丐幫都是消息最靈通的。
這小子耳靈心明的,是不是能打聽到江辰和司馬長老的消息?
小叫花子剛要說話,肚子忽然咕嚕嚕就叫喚了起來。
程星河又好氣又好笑,把他給放下來,聲音也柔和了一點:「先吃點東西吧——爺都讓你整餓了。」
估摸他也想起自己的童年了。
回到了海蠣煎蛋攤子,那小子一口氣吃了八塊煎蛋,連喝水的功夫都沒勻出來,打了好幾個嗝,都沒忘了繼續往嘴裡塞東西。
程星河看不過眼,給了他一杯熱茶:「煎蛋配熱茶,氣的郎中滿地爬。」
白藿香撩起了眼皮看了他一眼:「要不我給你爬一個?」
他連忙說道:「嗨,有什麼商量的,我尊重你的意見。」
我看這貨又饞伸腿瞪眼丸吃了。
小叫花子吃的差不多了,擼嘴上的油,眼神也因為食困而迷離了起來,我倒是注意到,他擦乾淨的嘴邊一圈,倒是十分白皙,好似一個黑貓喝了牛奶。
我把程星河推開:「這下你肯說了吧?」
小叫花子低下頭:「我說了,你就給我?」
我也笑:「你能說服我,我就給你。」
小叫花子眼珠子四下一溜,看出我們四個都不是什麼善茬,梗著脖子就說道:「行,大丈夫一言既出難追駟馬!」
是駟馬難追——他媽是怎麼教他說漢語的?
他這才抿了抿嘴,剛要說話,一邊的叫花子看我們請他吃飯,不請他們,都跟著起鬨:「那小子是個百靈鳥舌頭,一肚子瞎話,能把死的說成活的,你們要是信他胡謅,就是大傻子!」
「沒錯,上個月,倆外國人,讓他騙了一塊金表!」
「我沒騙人!」小叫花子忽然大聲說道:「我說的都是真的,是他們不信!」
「得了吧!妖怪生出來的野種,能有一句實話?」
一聽「野種」這倆字,那小孩兒兩排白牙,頓時就咬緊了,回頭就吼:「我他媽的才不是什麼野種!」
我一隻手摁住了他肩膀:「我不信他們,信你。」
這一幕,倒是似曾相識。
我也讓人罵過是野種——比這句話難聽的,也聽過不少。
小孩兒一下就愣住了,難以置信的看著我。
程星河沒吭聲,站起來,忽然掏出了一大把硬幣扔遠了,那些叫花子見狀,麻雀一樣,呼啦一下就撲過去了。
他坐下看著小叫花子一抬下巴:「說。」
叫花子嘴不閒著:「哈哈哈……看那幾個傻逼,又上當了!」
小孩兒極為澄澈的眼睛盯著我們,一字一句的說道:「我沒說謊!我就要救我三奶奶!」
三奶奶?
原來,小孩兒並不知道自己親媽是誰,他爹不肯說。
但是好些人傳說——他是他爹出海,從海里撈回來的,是水怪的孩子,不是人。
證據,就是一些歲數大的說,當年親眼看見,裹著他屁股的襁褓被甩開,裡面露出了半截子魚尾巴。
當然了,現在他跟其他人一點區別也沒有,當然是沒有尾巴的。
更怪的是,偶爾他會對大海笑一笑,但是只要他笑了——很快,就會出現大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