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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裡,露出了一絲寂寥。
因為她的身份,並不需要對別人好。
她是能對三界發號施令的主神,多少條命的生殺,只在她一念之間。
她為了我,已經做的夠多的了。
我對她笑:「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我很快就好了,到時候,我陪你,去找最後的小環。」
瀟湘卻搖搖頭,眼神一凜,如同滾過了一團風雪:「那個仇,我自己報,還有就是……」
她輕輕撫過了我的額角,聲音有些歉然:「你現在更重要的,是把身體養好,去做你想做的事,而我有些要緊事要先處理。」
要緊事兒?
瀟湘點了點頭。
原來,自從她在須彌川,凍住了千里河川,所有水族,都知道她回來了。
許多受過她恩惠的水族,偷偷從河洛管轄的水域奔逃,來投奔她,還有一些管理湖泊河川,類似水妃神那一類,分管地方水域的神靈,也願意重新回到她麾下,幫她奪回水神的位置。
河洛不可能不知道這件事情,大為震怒,已經下了死命令——哪個水域神,或者水族敢叛亂,殺無赦。
那些自投羅網的魚,其實不是自己想上人的餐桌——而是一些想投奔瀟湘的,被河洛處罰成了那樣。
烏雞還說什麼湖神嫁女,那些魚里,可能就有一些曾經的湖神。
那些魚,是被河洛懲罰,故意在瀟湘附近出現,對瀟湘示威。
是啊,她再不回去主持那些投奔她而來的力量,尋回最後的小環,那舊部就要被河洛屠殺殆盡,以儆效尤。
作為水神,不拯救罹難的舊部,算什麼水神呢?
這是理所當然的,可是——我高興不起來,才剛回來,又要分別?
而且,她的元氣還沒有完全恢復,孤身在這個時候出去,我並不放心。
可我知道,她,並不是屬於我一個人的,還屬於萬千水族,上百河川。
瀟湘一笑:「我有很多幫手,你只管放心,哪怕分離,時間也絕不會長。」
真要是這樣,那就好了。
瀟湘低下頭,淺淺吻在了額角上。
心像是被捏住了——幾乎漏跳一拍。
「好好等我,說話算數。」她低低的說道:「隔一天一夜,我就回來一次。」
面前一陣寒氣擴散開,並不冷,只覺得,非常涼爽。
她的身影消融在了夜色之中。
一天一夜,聽上去並不長。
可是——什麼時候,能過去?
「那什麼……」這個時候,江采萍忽然探出了頭來:「水神娘娘也……咦?」
江采萍一愣:「水神娘娘呢?」
「就當是回娘家了吧。」我只好說道:「很快就回來了。」
江采萍嘖了一聲:「怪可惜的——相公不知道,這一陣子,就因為二姐說,相公身體不能有一絲一毫閃失,水神娘娘眼睛都不眨,一直守在相公身邊,哪怕一隻蒼蠅一個蚊子,也不能靠過來,著實辛苦,二姐也看出,水神娘娘沒有供奉,相公一好,親自用香木香花,做了東海祭祀慣常用的瓊花貢香,還想請水神娘娘品鑑呢,怎麼偏走了……」
一天一夜就回來了。
我喘了口氣,忽然聞到了一絲桂花的香氣來。
我們這裡也能養桂花,但是到了八月才會開,進八月了?
臥槽!
我立馬問江采萍:「現在幾月幾號了?農曆!」
江采萍一愣:「八月初七。」
我的心猛然揪了一下,立馬掙扎著要起來。
江采萍立刻上來護住我:「相公,你瘋了,你不知道你的身體……」
我媽跟我約定見面的日子,就是八月初七!
之前一直覺得,還早,還早,誰知道,去了一趟須彌川,一覺醒來,日子幾乎要過了!
我媽——是不是還在約定的地方,等著我呢?
我繼續要掙扎:「我有要緊事兒……」
「天塌下來,你都不能動!」
江采萍來了氣,只聽嘩啦一聲,空氣似乎震顫了一下,我就動不了了。
轉臉一看,雖然沒有任何觸碰,可四肢就跟釘子釘在了床板上一樣,根本就動彈不得!
「你鬆開我……」
可江采萍已經跪在了地上,開始一下一下的打自己的臉:「妾大逆不道,違抗相公,不守夫綱,不死也傷……」
她並不是做做樣子,一巴掌下去,她身上的陰氣,就淺一分!
在她看來,做妾的不聽相公的話,簡直跟頂天的死罪一樣。
可她不得不違抗,也是為了我。
我的心頓時一疼——我是在為難她。
「別打!」我立刻說道:「你要是真的聽我的話,不許打!」
江采萍的手懸在了半空。
可剛才那個動靜不小,陰靈氣一炸,把程星河他們全給炸出來了:「臥槽,出什麼事兒了?」
觸目所及,他們看見江采萍跪著認罰。
當時程星河就不幹了:「七星,你干別的我不說你——你要打江采萍,咱們這父子沒法做了,你良心讓金毛吃了?」
金毛這個時候拖著個夾板也一瘸一拐出來了,嘴裡叼著個雞腿,一聽這話,雞腿一甩,就要跟程星河比劃比劃,意思是讓你吃了。
我跟看見救星一樣,立馬說道:「備車,我得去見我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