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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冷不丁就想起了江老爺子那句話。
「雖有迷途,莫忘來路」。
江家本職是看風水的——以後,也只會看風水。
我背著江老爺子,來到了盆地中間。
還有之前祖墳的遺蹟,甚至是還有幾個,不知道為什麼沒有被遷走的孤墳,上面長滿了花木,綠草如茵,一片坦蕩。竟然一派怡然自得。
我親自給江老爺子選了位置,起了穴。
不長時間,亓俊把喪禮上用的東西,都給送過來了。
我給江老爺子,披麻戴孝,扛幡摔盆。
老四一看我這個舉動,一下急了眼,一把抓住了我:「你瘋啦,你是咱們厭勝的人,給江家來的著嗎?」
我回頭看著老四:「這是我分內的事情。」
老四暴跳如雷,可被師父給拉住了:「咱們厭勝,只聽門主的——對也聽,錯也聽,你要是犯了門規,那罰也是罰你。」
老四雖然不服,可到底遵守厭勝的規矩,只好忿然蹲在了後面,嘀嘀咕咕。
喪禮雖然一切從簡,甚至冷冷清清,可不該虧待的禮數,我決不虧待。
我來送江老爺子,最後一程。
程星河他們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兒,可沒一個攔著我的,都主動給我幫起了忙來。
不管是壽衣的五領三腰,還是鎮魂棺的三長兩短,我都是親力親為,一概沒含糊。
直到那塊沉重的沉香金絲檀,永遠蓋住了江老爺子的臉。
一切照著規矩辦完了,江老爺子終於入土為安。
他給江家操心勞力一輩子,可最後,送他的,竟然只有這個一面之緣的我。
壓上了最後一抔土,我隱隱約約,聽見了後面一陣嘆氣的聲音。
回過了頭,後頭卻並沒有人。
要來也只有一個人會來。
江瘸子。
到了現在,他算是把一切想乾的全乾完了。
是啊,他後悔嗎?
拍了拍身上的土,剛要動身,忽然看見老四站在松樹後面,不知道在摳什麼。
看清楚了——摳了一大袋子茯苓。
這地方的茯苓長的很好。
師父背著手過去:「四宗家不是不愛吃茯苓嗎?」
「我是不愛吃,有人愛吃。」老四的手一僵,喃喃的說道:「不由自主就摳下來了。」
說著,回頭看我:「你愛不愛吃茯苓糕?」
我一愣,搖搖頭。
我不喜歡茯苓的味道。
「那就怪了。」老四皺起了眉頭:「老二以前,最喜歡的就是茯苓糕了,還血脈相承——你怎麼不愛吃。」
師父一笑:「話不能這麼說,你跟二宗家,更是一脈相承,不也是不愛吃嘛。」
茯苓……
這句話,卻像是打在腦海里的一道雷。
程星河看出我表情不對:「七星,你怎麼了?」
「我……終於明白了一件事兒。」
第1653章 金蟬脫殼
程星河莫名其妙:「不是,你這一驚一乍的,又得到了什麼靈感了?」
「關於茯苓的靈感。」
老四抬起頭,眼裡有了希望:「你是說,你現在發現自己,還是愛吃茯苓?那就沒錯啊——老二一天不吃,他就饞的難受,你肯定是老二的種!雖然說……」
他皺起了眉頭:「長的也沒那麼太像吧。」
但他立馬寬容的說道:「兒子像媽,也很正常,形不似,神似,也是一樣。」
「這倒是。」師父也跟著點頭。
厭勝門的,個個都說我跟老二相似。
可跟銀河大院裡的胡老太太說的一樣,我和老二,相似的地方,只在於氣質神態,一舉一動。
模樣,並不相似。
那就對了。
我折過了身子,奔著後面就跑了過去。
程星河立馬追了過來:「七星,你受什麼刺激了——正氣水,我摁住他,你放血!」
有的時候人氣血上涌,鬼迷心竅,乃至發瘋,放放血人就清醒過來了。
白藿香也追:「你能摁住再說!」
程星河鳳凰毛一出手就犯了難,回頭瞅著白藿香:「我還真摁不住——他,他是七星啊!」
「老亓,開車!」
老亓開來了個運棺材的大車。
他一愣:「哪兒?」
「商店街。」
他沒多問,一手擰起鑰匙,一腳踏出油門。
之前一直躲在了真龍穴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現如今一頭撞出來,再也沒有攔著我的了。
天師府可能是想攔著,可被九尾狐異動的事情給牽絆住了。
屠神使者這邊,貌似也接到了其他的命令,暫時沒把我群起而攻之。
這個時候我才反應過來,看了老亓一眼:「路上小心——有事兒,你就先跑。」
只要跟我在一起,就可能被我連累。
老亓冷笑:「在下看哪個傻逼敢撞咱手底下。」
我一下笑了。
他的鋪子不光賣東西,也經營各種消息——這裡頭的事兒,他不會不知道。
可他就是敢。
有這些朋友,也值了。
「嘰嘰嘰嘰……」
這個時候,老亓的車上發出了一陣響聲。
上了后座的程星河問道:「老亓,你搞副業弄養殖就算了,雞棚搭車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