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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彩虹側頭看著我們心照不宣的樣子,發了愣:「你們到底在說什麼?田先生怎麼不是田先生了?」
或許,你應該管他叫爹,或者叔伯?
這個時候,身後的哭聲震天動地,撼動人心。
一隻手伸了過來,死死拉住了牛彩虹:「大小姐,你這是上哪兒去啊?」
是管事兒的。
牛彩虹甩開他:「你管啊?我要去找我們家李富貴。」
「那怎麼行,現在,你是……」管事兒的顯然也知道田家的全部秘密,只管把牛彩虹往後拉:「家裡出了這麼大的事兒,你不能走!」
「天大的事兒,不是有你們嗎?最多……」牛彩虹甩出了一張卡:「白事兒上的花銷我包了,啊!」
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大小鳳地的位置了。
來的時候,這地方還是一片繁茂,可現在,大小鳳地的氣散了。
這氣一散,輕則敗家,重則人亡。
而屍鎖九重陣——還壓在那裡,宛如一顆定時炸彈。
牛彩虹不管不顧的往橋頭走:「我就不信,世上還有什麼事兒,是錢解決不了了——好比說李富貴吧,他要是不肯娶我,我就用錢砸他!管是什麼賓利吉利法拉利,只要他要,只要我有……」
結果這話還沒說完,我忽然就覺出不對來了,伸手就要把牛彩虹給拉回來:「危險!」
可沒成想,那一隻手比我離得近,瞬間就把牛彩虹抓住了。
田龍成。
不,應該說,田老爺子。
牛彩虹一下愣住了,連忙說道:「先生,你是不是嫌錢少?我這還有……」
可我立刻大聲說道:「你別衝動,我早跟你說了,要是執迷不悟……」
田老爺子冷冷的打斷了我的話:「走到了這一步,我已經沒法回頭了。」
我們全知道他想做什麼。
他要把屍鎖九重那個窟窿,重新堵上,還要繼續借壽,繼續維持這個身體。
把牛彩虹這個漏網之魚也壓下去,屍鎖九重就會重新發揮效力——而他身為十二天階,也許,有法子能重蓄大小鳳地的氣。
他的本事是極大的——只是委身在了這個地階的身體裡,好像名刀被孩子拿著,完全發揮不出本來的效力。
牛彩虹到了現在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兒:「田先生,你到底……」
他轉身,就要把牛彩虹推下橋去!
啞巴蘭也急了:「咱們不能白看著……」
我搖搖頭,這一瞬,我就知道,已經來不及了。
不,不是牛彩虹的命,而是……
果然,橋頭忽然傳來了一陣震顫的聲音。
一股子烏雲一樣的東西漫了上來。
陰氣,煞氣,怨氣,還有一雙一雙,戴著「銀鐲子」,杏仁白的手。
那些手,在最後一瞬,死死抓住了田老爺子。
田老爺子其實是有心理準備的,渾身一震,就要把那些東西甩開,可這一下,他忘記了一件事兒。
就跟忘記他的身體已經年輕,不再需要小心坐椅子,不再需要努著眼睛看東西一樣。
他的身體,不是天階的身體。
他的眼睛裡,終於露出了一絲意外,一絲恐懼。
他身體被抓了下去。
可最後一瞬,他又露出了一絲解脫。
牛彩虹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等她抬起頭,已經什麼都看不到了:「咦……」
她什麼都不用知道,也好。
那些被壓在橋下,千人踩萬人踏的怨氣,終於在找到了真兇之後,散開了。
我隱隱約約,聽到了許多窸窸窣窣的聲音,和細碎的笑聲。
像是很多女孩子,在一起嬉戲打鬧,聽上去,很歡喜。
程星河低聲說道:「她們很高興——以後,就解脫了,說是身上再也不用壓那麼重的東西,那麼沉,也不用那麼寂寞。」
是啊,她們最大的願望,就是有人能陪陪她們。
我一伸手,啞巴蘭就知道要什麼,趕緊拿出了黃紙和貢香。
她們終於大仇得報,散了怨氣,我來送她們最後一程——但願,下一個家庭,哪怕沒那麼富貴,只要有人陪著她們就好。
香燭的光點了起來,我忽然想起來,白藿香那條漂亮的腰帶,還在我手上,立刻拿出來還給了她。
可是——那個腰帶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剝落了光華,變得陳舊凌亂。
我有點不好意思:「我以後,再給你添個更好的!」
白藿香拿過來,默默的把它埋在了橋頭下——都是姑娘,都喜歡漂亮的東西,她想盡一點心。
十二天階,真的開始衰敗了,新舊交替,本來是萬物規律,就好像黃葉子總要落下去一樣,只是,仍然會讓人覺得惋惜。
管事兒的反應過來,奔下橋頭,大聲嚎哭了起來,田家,完了。
我剛要嘆氣,忽然一個聲音湊到了我耳邊:「有件事兒,你是不是還不知道?」
第1427章 一個祭日
張同心先生。
「還有什麼事兒?」難不成,還有什麼關於四相局的秘密?
張同心先生壓低了聲音:「西川的風俗——男人管姑娘要腰帶,是約好抬花轎上門,可你還回去……」
我心裡咯噔一聲,就是,定情信物的意思?
張同心先生「噯」了一聲:「你還回去,就是反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