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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會水的沒得?」還有幾個西川口音的人跟著著急,四處直著脖子喊:「有會水的沒得?人掉下去了,你們西邊人的心石頭做的?怎麼不管?」
「就是,年紀輕輕,沒人心莫?這要在我們西川,都不用人言語的!」
這個時候,那個中年婦女被推到了我們身邊,一抬眼看見了我們一行人,眼裡重新有了希望,一把攥住了我:「小哥,你一看就是好人嗦,你救我娃娃,救我娃娃……我啷個辦,我啷個辦哦……」
有人低聲說道:「兒女雙亡,那就慘咯!」
圍觀的人一看我們被纏上,才放了心,我跟程星河對了一眼——剛才還說好了,不能管邪祟,可現如今,掉下去的是活人。
其餘幾個西川香客也跟著催我們:「年紀輕輕身強力壯,下去救人嘛!」
「曉不曉得見死不救,坑爹死舅?」
程星河梗著脖子就說道:「你們也別道德綁架——我們也不會水,下去陪葬?我哥們還是殘疾人……」
殘你大爺。
「咳咳……來人救……」
我們全聽見,底下有人撲騰的聲音,我心裡一提,輕生落水的兄妹還活著!
而那個婦女渾身一激,直接跪下,重重的就對著我磕頭,因為著急,腦門上的血甚至濺出了血印子:「我求你,我求你救我妹娃,救我兒……」
「造孽喲。」有個西川口音的老太太閉著眼睛,一邊捻念珠一邊念佛:「輕生有罪,自找的哦。」
「哪怕是輕生,咱們也不能見死不救。」其他幾個西川人急的跳腳:「你們幾個年輕的眼睛瞪大,還不想法子,人淹死了,你們也有責任!」
程星河和飛毛腿聽了,反口就罵,啞巴蘭一言不發,舉起個石頭凳子要說法,程星河他們見狀也顧不上罵了,趕緊攔著啞巴蘭。
場面亂糟糟我沒聽進去,只看到那個母親,一臉的淒涼與絕望。
於是我到了井邊,正看見一隻白手緩緩沉下黑水,也沒猶豫,直接跳下去了。
跟著水花濺起的聲音一起響起來的,是井邊的驚呼。
一胳膊雖然不能用,但行氣傍身,又有避水珠,總比普通人強一些。
那口井很深。
我眼睜睜看見那個身影往下墜,就追了上去。
避水珠起效,面前一片清明——跟井邊的人說的一樣,一個姑娘細長的胳膊死死纏在了一個小伙子身上,小伙子掙扎都掙扎不出來。
這種事情太常見了——瀕臨死亡的人求生意志是很強大的,會盡全力抓住一切救命稻草不鬆開,救人的上不來,往往就是被溺水的人死拽住帶下去的。
所以遇上這種情況,第一件事兒應該是把溺水的人給打暈了再說。
她哥哥自然一沒想到,二也捨不得對妹妹動手。
沒過多長時間,我就把那兩兄妹給抓住了——對我來說倒是方便,他們倆現在已經失去意識,也沒法反抓我了。
我就「提」著他們兩個,轉身往上游。
可這麼一錯眼的功夫,我忽然看到身邊過去了一個花花綠綠的東西。
乍一看,很像是之前掛在五通神廟樹上的心愿紙。
可比心愿紙大很多。
再一轉頭,不過半秒功夫,我一下就皺起了眉頭,那東西不見了。
快的詭異。
我想看明白,可手頭上人命分秒必爭,只能繼續往上踩水,再一踩水,就更別提了。
我只覺得,身邊像是漂浮著什麼東西。
膠水一樣,透明的,卻特別粘,能把人給纏住!
青氣……寶氣!
我的腳一重,像是有人牽著那個黏糊糊的「繩索」,要把我給帶下去!
要是平時,一七星龍泉下去就結束了,可我現在就一個胳膊能用,鬆開了這倆人,這倆人也得被帶下去。
沒轍,我只好引了誅邪手的力量,把這倆人往上一推,這倆人瞬間被推上水面,手一空下來,七星龍泉出鞘,「嘶」的一聲,數不清的看不見的東西,就全被斬斷。
隱隱約約,我還靠著避水珠的力量,聽到了一聲慘叫——隔著水,聲音極為詭異。
而上面,則是一聲歡呼:「出來了!」
人命要緊,我立馬跟著那兩兄妹遊了上去,一出水面,程星河他們果然都從上往下望,飛毛腿腰上還纏了個繩子看意思要下來撈我,見我露出來,才鬆了口氣。
人上來,白藿香立刻著手救人,小姑娘一針就吐了水,可白藿香再一摸她哥哥,皺起了眉頭。
她哥哥沒了。
那個母親聽見,人頓時就木了,立刻爬了過去,嚷嚷著叫男孩兒起來,可男孩兒再也沒有了反應。
那個母親哆嗦了半天,倆眼一插,就暈過去了。
白藿香立馬救人,可一個西川口音的人就陰陽怪氣的說道:「自己沒用還硬出風頭,占著茅坑不拉屎,換個有本事的救人,那短命鬼也不至於淹死。」
程星河二郎眼一冷:「你他媽哪個養殖場來的,會說人話嗎?」
有個本地人也看不過去了:「這小伙子是個殘疾人,已經盡力救上一個人了,你還想怎麼樣?」
那西川口音的人假笑了一下,說道:「盡力,盡力怎麼只救上來一個?歸根到底,還不是他沒用?」
這種喪良心的人,其實並不少見——歸根結底,就是一句站著說話不腰疼,就是因為自己沒真本事,才搶先占了道德高地吶喊衝鋒,就為了換點「你們也不過如此」的優越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