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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家偉坦然回答,胖警察是這個小縣城的警察局局長,不是他的上級。嚴格說起來,他們並不在同一個警務系統中,白家偉本人算是特派員的身份,不過一開始也不是要來這裡,只是因為白家成在這裡出了事,他才跟過來了。
我也算是更加深刻的了解到了白家偉的身份,按照古代的說法,他算是個欽差大臣之類的地位吧,連本地的警察局局長都得給他面子。
不過仔細一想也是這麼回事,白家偉兄弟倆追蹤的人可是個會邪術的人,一般小地方的警察怎麼可能會被派去處理這種案件?
不由的又對白家偉高看了幾分,如果他的身份屬實的話,說不定他真的是好人,不是什麼內鬼。
跟著白家偉直接進了太平間,進去之後的第一感覺當然是冷。不止是因為這裡的溫度,還有那種從心底里散發出來的寒意。
地下本來就是聚斂陰氣的窪地,更何況這裡以前還是個專門停放屍體的太平間。
我第一眼就看到了在太平間正中間整齊擺放的幾張帶輪子的床,床上蓋著白布,不過在白布的另一頭,已經露出了好多雙腳。而在靠近門的這一邊,也能隱約看到白布下一個個腦袋的輪廓。
地上也都是雜亂的腳印,李壯也不避諱,直接走過去。
三個人里只有我心裡一直犯怵,他們倆一個警察一個口口聲聲說混陰陽道的,肯定經常跟屍體打交道。
但是我這輩子也就還只近距離接觸過兩具屍體,一個是神婆,一個是趙寡婦。
他們兩個人已經很平靜的交流上了,白家偉說這是已經清理過的現場了。一開始的時候,這些屍體都在四周的停屍櫃裡,法醫來了之後就全部搬出來了。
李壯在床頭站住,低頭看著那幾張白床單,狀若隨意的問道:「白警官,是你負責指揮現場的吧?」
白家成說是,有什麼問題嗎?李壯就比了個大拇指,說很專業。白家偉卻搖頭說不專業,他過來的時候太著急,可能已經抹除了很多痕跡。
李壯又搖了搖頭,開口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說的是你擺放屍體的方位,很講究。」
白家偉沉默,我因為好奇,就催促李壯繼續說下去。
李壯一把拉開了一條床單,口中不停頓的道:「不管是喪葬靈堂,還是義莊停屍。靠近放門的這一頭,永遠都是屍體腦袋靠近門的位置。可是真到到了入土的時候,又要調轉方位,頭腳調換位置,你說這是為什麼呢?」
別的地方我不知道,不過按照我們老家的習俗,死人棺材下葬,都講究的是坐北朝南。最簡單的風水格局就是,頭枕北山,腳踏南海。
當然,風水上只求其形其勢,未必是真山真水。可能一個小山坡就是山,一條小水溝就是海了。
不過李壯的話我也聽明白了,我們老家的房子也都是坐北朝南。老家的人布置靈堂,大都是直接用自家堂屋做的。
按照不同地方停屍三日五日甚至七天的習俗,屍體穿好壽衣之後要擺放在靈堂正中。不管有沒有入殮封棺,都是頭朝南,腳朝北的方位。
這與下葬時候的格局,是截然相反的。
我只為了李壯一句為什麼,他也不解釋了,而是轉頭看向了白家偉。
沒想到白家偉竟然開口道:「因為怕死者起屍,入門是腳的話,他坐起來就能掐你脖子。可如果是頭的話,坐起來是背對你的。而且,他一睜眼,你就能看得到。」
我是十足的震驚了,如果這話是從李壯口中說出來,我一點都不意外。
但是這話是白家偉說的,一個看上去有很大背景的警察,竟然對於這些陰陽道上的說法這麼清楚。
我還只是震驚,李壯和白家偉之間的*味又起來了。
「白警官,你這麼熟悉我們行當的規矩,是以前遇到過詐屍的案子嗎?」李壯出言相諷。
白家偉的眼神也逐漸凌厲起來,沉聲道:「見過,而且我剛才那些話,也是和我共事過的那個道士告訴我的。」
「哦?你已經兩次說起那個道士了,小爺我還真是好奇,是哪家的道長讓你這麼崇拜?」李壯已經開始正面詢問了,如果白家偉答不上來,就更加證明,他口中的那個道士,可能根本就不存在。
白家偉皺了下眉頭,還是沒有說出那個道士的姓名,只說當年的案子是國家的秘密,那一行所有人的身份,都不能泄露。
李壯又變得淡然,說既然是國家的秘密,那就不是我們這些小老百姓該問的了。
同時李壯給我使了個眼色,我會意,後退了兩步緊貼著太平間的門。
只要白家偉稍有異樣,我就會推開門呼救。別的不說,最起碼外面那些警察,和白家偉不算是一夥的。
「我們還是先干正事吧,張道長。」白家偉已經不願意再繼續剛才的話題了。
李壯也點頭同時,同時笑道:「白警官,我姓李,而且我不是道士。」
我以為白家偉是已經心虛緊張到叫錯了李壯的姓氏,不過他接下來又馬上說了一句:「哦,那就抱歉了是我記性不好了,李無道。」
這一句『李無道』一出來,我更加感受到了危機感。李無道是李壯的真名,我還是習慣叫他李壯,從來沒有在白家偉的面前叫過他這個名字。
李壯沒有反駁,也沒有答應,不過臉上的警惕之色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