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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大磊正在念稿子,突然間,一股巨大的力量從小腿附近傳了過來。這股力量不可阻擋,直接將阻擋之物撕得粉碎。黃大磊來到半空中,逐漸遠離了地面。他的頭在半空中,雙眼凝視爆炸點,隨即頭顱在半空中翻轉。他的雙眼便能看到蔚藍的天空,意識漸漸模糊,在半空中哀嘆道:「我今天就要死了。」
頭顱在空中劃出一個漂亮的拋物線,落到靠近會客室入口處的禮儀小姐懷裡。禮儀小姐被巨大的爆炸聲鎮住,如被孫悟空施了定身術,完全失去了行動能力。黃大磊頭顱落在懷裡時,她仍然沒有收回目光,呆呆望著煙塵。她終於收回目光,低頭打量雙手抱住之物。血肉模糊的頭顱向上翻著一雙眼睛,眼睛失去了生氣,如死魚眼睛一樣。
禮儀小姐慘叫一聲,條件反射般將頭顱扔了出去,然後雙眼緊閉,直挺挺倒在地上。
杜強站在窗邊靜靜地看著爆炸現場,等到硝煙散盡,這才離開窗邊。到達街道時,他已經將手機拆掉,將部件扔進了不同的垃圾桶。
街上,警車和救護車都來得很快,行人都伸長脖子朝向警車和救護車前往的方向。
經過周密安排,仍然讓兇手得逞,黃大磊被炸死了,主席台嘉賓有三人被炸傷。局長關鵬震怒,拍著桌子,宮建民、洪金明、陳陽、林海軍等人都是江州公安系統的有名人物,此刻被訓得抬不起頭,恨不得在水泥地里找條縫鑽進去。
從局長辦公室回來,宮建民、洪金明、陳陽、林海軍等人坐在小會議室,悶頭抽菸,氣氛沉悶。朱林、侯大利等人隨後趕到重案大隊。
面對這個藏在「身邊」的兇手,眾人並沒有神奇的辦法可以立刻捉住兇手,當前唯一可靠的辦法就是派重兵守在秦濤身邊。這是笨辦法,相當於將主動權拱手讓給了兇手。但是,當前除了這個笨辦法之外,還真沒有更有效的辦法。
宮建民、陳陽等偵查員心情複雜,有憤怒,也有沮喪。作案者杜強則心情愉悅,買了條魚,來到女朋友馬青秀租住的小屋。馬青秀昨天值了夜班,上午八點才下班,沒有吃早飯,倒頭便睡。杜強開了門,見女友還在睡覺,便沒有打擾,開始在廚房裡剖魚做飯。他初中畢業之前,常常在廚房裡幫助媽媽做飯,主要職責是照看灶口。媽媽做完飯菜以後,總會讓兒子先嘗一嘗,或者單獨給兒子弄點好吃的。這是杜強對於家的最美好回憶,正是有這樣一段經歷,他做菜幾乎是無師自通,弄得一手好飯菜。
今天滅掉了大仇人,杜強心中空落落的,無端開始想家。他以前做菜總是做一些嶺南菜,以顯示與本地口味的區別,這樣才能把新的人生扮演得更加逼真。今天他做了正宗的江州味道——麻辣魚片,其中最重要的作料就是魚香草。魚香草有特殊味道,好之者覺得是無上美味,恨之者覺得難以下咽。杜強知道女友喜歡魚香草,只是顧忌自己的口味,平時沒有在做魚時加放魚香草。
跑油澆在魚塊和湯水上時,湯水發出嗞嗞聲,將花椒、辣椒和鮮魚的香味完全逼了出來。各色香味在滾燙跑油的催化下,發生奇妙的化學反應,製造出了遠比單獨香味更加誘人的奇香。
馬青秀在睡夢中聞到香味,吞了不少口水。醒來後,她坐在床邊打哈欠,道:「你回來了?」
杜強道:「弄了條魚,前天學了江州麻辣魚塊的做法,剛剛嘗了嘗,味道還不錯。以後我再學點江州菜,可以開菜館了。」
馬青秀吸了吸飄在空中的香味,順著香味來到小客廳,嘗罷魚塊,「哇」了一聲,道:「味道很棒。你什麼時候學會做江州菜的?」
杜強道:「我做菜有天賦,看你做過幾次,再學不會就是笨蛋了。」
桌上只有一盆麻辣魚塊,沒有其他菜。麻辣魚塊用了豆芽、豆腐和綠葉子菜打底,最是下飯。馬青秀吃了兩碗白飯,放下碗,道:「你做菜真好吃,有當廚師的本事。我們兩人使勁攢錢,有了三萬塊,就去弄一個小門面,專門賣麻辣魚塊。」
杜強拍著胸膛,道:「這個月的夜班費多,可以多存一千塊。明年,我們兩人就能存滿三萬塊。」
吃罷飯,馬青秀懷著開小餐館的憧憬,主動與杜強做愛。做愛之後,兩人擁抱在一起睡覺,醒來時已經是傍晚。晚餐簡單,以麻辣魚塊的油湯為調料,煮了兩碗麵條。
吃完飯,馬青秀到醫院值夜班。杜強則在房間看了一會兒電視,晚上九點出門,也到醫院值夜班。
馬青秀所租房屋距離第三人民醫院不算遠,步行約十分鐘就能走到。杜強選擇步行,步行時可以想想心事,是難得的安寧時光。滅掉了黃大磊和吳開軍,報了大仇,至於是否找秦濤報仇,杜強則有些猶豫,步行時仍然在思考這個問題。
從東南亞回來以後,杜強猛然發現自己的家鄉變成了和平之地,不用擔心街道角落會有人突然衝出來開槍,男男女女走到街道上沒有任何戒備,深夜居然還有單身女人出現在街道上。杜強對家鄉街景相當不習慣,常常感覺這一幕不真實。時間久了,他覺得家鄉變成這個樣子挺好,至少比朝不保夕的地方好上十倍。
走進街心花園,遠處約一百米便是第三人民醫院。街心花園不長,以前有路燈,能照亮街心花園小道。幾天前,路燈壞了,一直沒人維修。街心花園種了很多灌木和竹子,路燈壞了以後,小道黑得只能看見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