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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大利的電話響起,來電者是DNA室負責人張晨。
張晨道:「田甜厲害,在杜強衣服上找到陳舊性血跡,我也不辱使命,從血跡中提取到了DNA。」
侯大利道:「十幾年的陳年血液,能提取到DNA,厲害,果然是專家。」
張晨得意地道:「若是用一般方法,效果不太好,我採用的是M48提取法,得到了純度和濃度都比較高的DNA,獲得了完整的STR分型圖譜,與精斑DNA比對成功,精斑主人就是杜強。」
在日常檢案過程中,經常遇到陳舊而量少的血痕檢材,而且載體可能有泥沙、色素等干擾物質的存在,使DNA檢測失之精準。M48提取法能夠通過磁珠吸附的方式,得到純度和濃度極高的DNA,從而達到更好的檢測效果。其原理和鐵礦石提純的原理相似——面對混雜著各種雜質的鐵礦石,往往先將其敲碎,再用磁鐵吸附鐵礦,沖洗掉雜質,最後得到高純度的鐵礦石。
侯大利拿著手機走出房門,低聲道:「這意味著杜強具有殺害丁麗的重大嫌疑。」
張晨聲音中透著興奮,道:「肯定就是他了。」
精斑中提取到的DNA與王衛軍的DNA比對成功,只能證明精斑主人與王衛軍有父子關係,但是並不能證明精斑主人與杜強的關係。
王衛軍和陳躍華的兒子被杜家德妻子拐走,看杜強相片後又確認了這一點,間接能證明精斑主人就是杜強。
如今從杜強衣服上的陳舊性血跡提取的DNA與精斑DNA相符,就能直接證明精斑主人就是杜強。
「終於找到了丁麗案犯罪嫌疑人的破綻,太不容易了。」侯大利感慨一聲,掛斷電話,走回房間。
房間裡,王衛軍從絕望中恢復過來,輕輕拍打妻子後背。
王海洋臉色異常嚴肅,來到侯大利面前,道:「能不能借一步說話?」來到另一個房間後,王海洋問道:「我哥到底做了什麼事,你們這些年一直在追查?」
侯大利道:「案件還在偵辦,處於保密狀態。拐騙王海濤的那一對夫妻已被拘留,會得到應有的懲罰。」
王海洋道:「發案是在粵省,粵省公安早就立案了,現在這種情況是由粵省公安來偵辦拐騙兒童案,還是由江州公安?」
侯大利道:「一般來說,刑事案件由犯罪地的公安機關管轄。但是,由犯罪嫌疑人居住地的公安機關管轄更為適宜的,可以由犯罪嫌疑人居住地的公安機關管轄。這個案子由江州公安來管轄更合適。」
王海洋深深地嘆了口氣,道:「我雖然沒有見到過哥哥,可是從懂事開始,便籠罩在哥哥的氣息之下。若不是哥哥被拐,我爸我媽的人生應該很不錯。自從哥哥被拐,我爸我媽在工作時是一種狀態,面對我時是一種狀態,獨自相對時是另一種狀態。在前兩種狀態時還有笑容,裝得和平常人一樣,但是,他們兩人在沒有外人的情況下,哥哥被拐之事便會讓他們丟掉所有快樂,陷入無法排遣的憂鬱之中。我媽得了抑鬱症,因為有我,因為要等著哥哥回來,所以靠信念和藥物對抗抑鬱。我恨不得將拐騙哥哥的保姆千刀萬剮,千刀萬剮都不能消除心頭之恨。」
侯大利很同情素質很高的這一家人,想安慰這個年輕帥氣的大學老師,卻無法組織語言,只是拍了拍王海洋肩膀。
在粵省辦事非常順利,臨走前,老朴和侯大利特意找了一家環境不錯的餐廳,答謝給予大力支持的粵省刑偵總局副局長。
下午五點,老朴和侯大利乘機降落在陽州機場。
丁晨光早就等在機場,遠遠地看見老朴和侯大利,快步上前,道:「兩位辛苦了。」他眼中帶有血絲,說了一句話後,喉頭就堵住了,這名性格剛強的企業家眼角罕見地有了淚光閃爍。
重賞之下有勇夫
老朴和侯大利坐上了丁晨光的商務車,商務車空間很大,類似一個小型會議室。
丁晨光聲音低沉,道:「我希望兇手還活著,親眼看著他吃槍子。」
老朴道:「也許,他已經死了,畢竟這麼多年都沒有任何信息。」
丁晨光眼中冒出怒火,道:「殺杜強的人,肯定就是他的同夥,這是殺人滅口。」
老朴道:「有這種可能性,需要證據支撐。」
丁晨光又道:「吳開軍死了,黃大磊中槍,我覺得就是杜強做的,他們是狗咬狗。這種事情在江湖上很多,特別是前些年,江湖人翻臉比翻書還快。杜強肯定還活著。」
老朴態度平和,道:「這也是一種思路,我們會根據掌握的線索做針對性布置。」
丁晨光把目光轉向侯大利,道:「朴處,大利,你們找到了殺害小麗的真兇,大恩不言謝,以後有用得著丁某人的地方,丁某一定效勞。朴處,你別否認,雖然你們是職務行為,但是對於我來說,你們就是我的大恩人。如果找不到真兇,那我死都不會瞑目,辦這麼大一家企業沒有什麼卵用。」他平時說話非常理智,極少說粗話,在公眾場合,都是以睿智企業家面貌出現,今天得知真兇,又在車內,便放縱起來。
商務車來到丁晨光在陽州的工廠,工廠深處,便是丁晨光的住所。丁晨光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長期深居簡出,住處防衛森嚴。過了最後一道關口,猶如進入桃花源一般,亭台軒榭,假山池沼,花草樹木,近景遠景,以獨具匠心的藝術手法在有限的空間內點綴安排,移步換景,曲徑通幽。此工廠內部的小花園比起金山別墅和高森別墅都更有意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