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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老闆對此深有同感,道:「吳開軍發財還是靠著黃大磊,當年黃大磊開石場時,吳開軍和幾個社會哥就跟在黃大磊屁股後面混。後來我到粵省打工,就不曉得吳開軍怎麼也成了大老闆。」
這正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侯大利暗自朝朱林豎起大拇指。
下午一點,施成才來到農家樂。黃老闆在池塘邊安了一張桌子,端來大盆的火鍋鯽魚。桌子在開放環境,視野開闊,反而不怕被人偷聽。施成等到廢話連篇的黃老闆離開,道:「時間太長了,我找了幾個人才打聽到情況。當時梅山開了好幾家石場,企業辦對黃大磊石場印象不深。後來我遇到正在辦事的村支書,他曉得些情況,說是當年黃大磊開石場前就混社會,趕場天喝酒打架不在少數,後來黃大磊開了石場,慢慢就不在社會上混了。梅山場就是屁股那麼大一塊,吳開軍和黃大磊年齡差不多,長期在一起玩。」
侯大利陷入沉思:從之前掌握的情況來看,吳開軍和黃大磊之間沒有聯繫,包括黃大磊和吳開軍之間沒有電話記錄,吳開軍手下也沒有人與黃大磊有聯繫。但是從今天了解的情況來看,兩人在年輕時曾經在一起混過社會。吳開軍和黃大磊現在完全不往來,只能說明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麼外人不了解的事情。
午餐之後,朱林特意交代施成,一定要找到以前那位馬姓公安人員的聯繫方式。
越野車在彎曲的山路行駛,綠樹、灌木和雜草從車窗前閃過。侯大利回想朱林和黃老闆聊天的細節,道:「朱支,你主動要求去釣魚,莫非料定能摸到實料?」
朱林靠在車椅上,道:「我不是神仙,沒有掐指一算的本領,主動要求到最火的農家樂是基於常識。梅山這種山區鎮沒有幾家好館子,黃大磊和吳開軍都是有錢人,回到家鄉必然要衣錦還鄉,出來吃飯肯定會找最好的館子或者農家樂。能在鄉鎮把農家樂經營好的人都是鄉村能人,見多識廣,極大可能會認識黃大磊和吳開軍。今天是運氣太好,恰好遇到知情人。如果運氣不好,黃老闆不認識黃大磊和吳開軍,我們也沒有損失,至少能吃到梅山場鎮中最好的味道。」
「今天的火鍋魚味道確實不錯。朱支今天問話真有技巧,幾句話繞過去,黃老闆就把知道的全部說了出來。」在侯大利最初的印象中,朱林素來不苟言笑,是支隊有名的「冷麵王」,接觸久了,他才發現朱林外冷內熱,很有點冷幽默。
「你少拍馬屁啊,現場調查是偵查員的基本功。」摸到了黃大磊和吳開軍在1994年的關係,朱林心情頗佳,又道,「我們那個年代,偵查技術比起現在差得很遠,破案就靠調查走訪,眼尖、嘴勤、腿快,這是我們當年破案的絕活兒。別人都叫你神探,你的尾巴要夾緊點,論到調查走訪、蹲點守候這些基本偵查業務,你和老隊員比起來沒有優勢。」
侯大利道:「朱支,我從來沒有承認自己是神探啊,這點自知之明是有的。我以前的師父是李超,犧牲了,現在沒有師父了。我想拜朱支為師父,是真心的。」
朱林笑了起來,道:「若是一般的人聽到你這種說法,都怕觸了霉頭,會避之唯恐不及。我們做刑警的其實有時也迷信,迷信歸迷信,你這個徒弟我還是願意收。大利啊,我總覺得會從那個馬公安嘴裡探到更多東西。當年,開石場必然和公安人員打交道,公安人員又負責治安,他們接觸比起企業辦的人更緊密。」
越野車剛剛到城區,幾輛警車迎面而來。朱林原本靠在椅子上休息,看到閃爍的警燈,身體頓時立了起來,兩眼炯炯有神,道:「掉頭,跟上陳陽的車。」
重案大隊長陳陽乘坐便車,跟在警車後面,車速頗快。他接到朱林電話後,道:「剛發生槍擊案,黃大磊在別墅門口被槍擊,送到醫院搶救,還沒有脫離危險。他的司機腿部中槍,沒有生命危險。」
放下電話,朱林說了一句「黃大磊被槍擊」後,便一語不發。
接近金山別墅時,救護車裡傳出「哎喲、哎喲」的聲音,與越野車擦肩而過。
越野車停在金山別墅東門。進入東門之後,步行約百米,向左拐便是金傳統所住別墅;向右拐,穿過一片茂密的樹林便是黃大磊所住別墅。黃大磊別墅雖然與金傳統別墅很近,由於中間有一個小山坡相隔,兩個別墅互不影響。
黃大磊別墅門口拉起了警戒線,派出所民警、重案大隊陳陽站在第二層警戒線內,圍在一起交流情況。
侯大利跟在朱林身後,進入第二層警戒線。對於命案積案來說,如果以後案子與之再也沒有關係,遺留下來的命案積案很難偵破。如果新案與命案積案有牽連,那麼偵破的可能性將大大提高。侯大利是105專案組成員,從警以後接觸的全是命案積案,對此理解得最為深刻,此時隱隱有些興奮,就如即將投入戰鬥的獅子。
發生了槍擊案,重案大隊長陳陽顧不得寒暄,開門見山向朱林介紹案情,道:「兇手潛伏進來,在別墅門口襲擊了黃大磊,用的是六四式手槍,找到四枚彈殼。」
朱林不知不覺又把自己當成了刑警支隊長,道:「監控查了沒有?」
陳陽道:「查了監控,沒有發現兇手是怎麼進來的。小車進入金山小區,到了黃大磊家門口。司機下車開大門,兇手突然沖了出來。兇手戴有口罩,打傘,穿雨衣,看不清楚面部,身材也有些模糊。他站在駕駛室窗邊,朝坐在后座的黃大磊開了三槍。開槍之後,兇手從監控鏡頭消失,整個過程非常冷靜。視頻大隊在路上,馬上到,準備把別墅區和附近監控鏡頭徹底查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