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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大利和樊勇支持唐山林案和黃大磊案有兩個兇手,王華和葛向東支持這兩案只有一個兇手。
葛向東道:「這一次神探肯定看走了眼,兩案的兇手都有反偵查經驗,有一個最明顯的特點,用雨傘來遮擋監控鏡頭。憑這一個細節,可以認定就是一個兇手。」
樊勇最喜歡和葛向東抬槓,當即反駁道:「進入唐山林家的兇手使用了單刃刀。我就有個疑問,如果是同一個兇手,他有槍,為何不用槍,還要與唐山林搏鬥?」
葛向東針鋒相對,道:「在唐家用槍動靜太大,兇手覺得一對一,有把握。在金山別墅,兇手要一對二,所以要用槍。」
樊勇道:「老葛擅長文斗,不懂得我們練武人的習慣,用慣了某個方法,改過來很難。比如組座每次打架都要用擒拿,這已經成了他的身體本能,越是關鍵時刻,本能越要發揮作用。同樣,習慣了用槍解決問題,想方設法都會用槍,特別是在殺人的時候。」
王華拍著肚子,道:「我幹了二十多年警察,遇到很多沒有文化的土賊。江州市出現兩個反偵查高手,可能性太小。不管樊傻兒找什麼理由,兩個案子都用傘,不是一個兇手才有鬼。」
樊勇想了一會兒,又尋了一條理由,道:「唐山林案的兇手是熟人作案。據黃大磊說,他根本不認識兇手。」
葛向東馬上回擊:「開槍的兇手全身裹得嚴嚴實實,黃大磊想認也認不出來。兇手之所以裹得嚴嚴實實,還有一個目的就是防止被黃大磊認出來。黃大磊沒有認出來,不能說明不是熟人。」
王華道:「老葛的觀點是正解,是同一個兇手可能性極大,我支持串併案,就算不串併案,在實際辦案時都得將兩個案子集中起來考慮。」
樊勇被兩人夾攻,有點受不了,道:「組座,你也說句話。」
兩種觀點都有一定道理,但是在真相沒有揭穿前,很難判定誰勝誰負。侯大利本人更傾向於是兩個兇手分別作案,可是兩個兇手為何驚人一致地使用雨傘來遮擋監控器,著實不好解釋。
侯大利道:「我是站在老樊一邊。大家把觀點表述得很清楚,再爭下去沒有結果,還得做具體事。我和王大隊去梅山,見杜強父母。老葛和老樊再去提審吳開軍。」
葛向東道:「DNA不匹配,四個喝血酒兄弟和丁麗案沒有關係,我們再去審也沒有價值。這一次提審的核心問題是什麼?」
侯大利沒有解釋更深層次的原因,道:「問三件事,一問喝血酒四兄弟為什麼互相不聯繫,二問杜強到哪裡去了,三問黃大磊第一桶金是如何賺到的。把他們的社會關係和行為軌跡理清楚,說不定就能有驚喜。吳開軍被關在看守所,信息閉塞,這是極有利的條件,正好可以利用。」
朱林見葛向東、樊勇和王華三人對這個決定都有些不理解,用不容置疑的語氣,道:「我同義大利的意見,執行吧。」
組長和副組長意見一致,大家也就沒有話說,行動起來。
杜強的老家在梅山鎮偏僻的大山中,有一條山道相通。侯大利駕駛的越野車性能極佳,沿著貨車印跡,馬達發出狂吼,一路衝到杜強父母的小院。
停車後,王華雙手撐住膝蓋,叫苦不迭:「我的個媽,若是開警車,在半山坡就開不上來,整死個人。」
杜強的家很偏僻,風景卻是極佳,高大的竹林包圍著一座青色小磚房,房前有一個小水塘,水塘四周皆是菜園,綠油油的葉子菜煞是喜人。竹林後面是高大的樹木,主要是樟樹和楠木。楠木高大挺拔,多數都有十幾米高,一個人難以合抱。
院子裡散養著十幾隻雞,長年在山野亂跑,吃了不少野味,個個昂首闊步,神氣活現。兩隻黃色土狗飛奔而出,前腳趴低,頭朝前伸,發出兇狠的威脅之聲。
一個肩扛鋤頭的壯實漢子從竹林處鑽了出來,道:「你們找誰?」他說話有著濃濃的梅山口音,短促含混。
山里漢子身材和表情甚是彪悍,侯大利後退半步,出示警官證,等到漢子將鋤頭放下,這才靠了過去,道:「你是杜強的爸爸杜家德?」
「我是杜家德。」杜家德臉色黝黑,身體強壯,臉帶怒氣,道,「你們的人前幾天來過,還抽了我和老婆的血,今天又是什麼事?」
侯大利道:「我們想了解杜強的情況。」
杜家德悶悶不樂地朝屋裡走,道:「我都好多年沒有見到這個兔崽子了,不知死到哪裡去了。」
王華背著手,四處張望,道:「風景不錯。」
杜家德道:「住在這裡,天天看,啥風景都不好看了。風景有屁用,不能吃不能穿不能賣錢,我還得臉朝黃土背朝天,修地球賺點錢。」
侯大利打量房屋,看屋內陳設並不是土得掉渣,包括牆上貼畫都是南方的風光,並非十大元帥或港台美女,道:「你去過不少地方。」
杜家德悶悶地道:「農村人在家裡沒錢,基本上都得出去打工。修起房子後,老子就不想出去了,離鄉背井,受罪喲。」
一個農婦從外面回來,橫著眼睛看了屋內一眼,轉身到院子裡,坐在小木凳上,望著遠處的大樹。杜家德道:「農村婆娘家沒見識,見不得客。」
侯大利道:「你娃兒有多久沒有回家了?」
杜家德小聲嘀咕道:「都問兩回了,你們煩不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