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頁
侯大利給夏曉宇打了電話,道:「曉宇哥,新琪公司什麼來頭,我想聽紙面以外的。」
夏曉宇是江州地頭蛇,熟悉江州地面上的大小事情,道:「新琪公司不是長盛礦業旗下的公司,是朱琪和吳新生合股的公司。」
侯大利道:「吳新生是什麼來頭?」
夏曉宇道:「沒什麼來頭。吳新生以前做諮詢公司,長得帥,騙騙有錢的富婆。黃大磊死了後,吳新生和朱琪搞在一起,成雙成對。新琪,就是吳新生和朱琪各出了一個字。朱琪靠臉蛋上位,風水輪流轉,吳新生同樣靠臉蛋上位。」
黃大森在製造爆炸案之前,跑路的原因是在其會所房間搜出了毒品。據禁毒支隊深入調查,黃大森與本地毒販和癮君子沒有交集,搜出來的毒品更接近於被「投毒」。黃大森跑路後,最大獲利者便是朱琪。禁毒支隊圍繞著朱琪以及其身邊人做了詳細調查,沒有發現任何線索,這才作罷。
毒品、爆炸案這兩件事情重合在一起,如今又出現槍擊案,侯大利覺得新琪公司有些「邪氣」。
轉了一圈,侯大利這才來到修配廠家屬樓。探組警車停在附近,江克揚等人已經開始對修配廠老職工重新進行調查。
修配車間家屬樓前停有四輛貨車,擺滿了老家具。整個大樓都在搬家,人來人往,沒人在意突然多出來的陌生人。
「找得到人,敲得開門,說得起話,辦得成事」,這是偵查員的基本功。侯大利經過兩年多鍛鍊,在這方面進步神速。他經過觀察,來到一個端著茶杯的胖子身邊。搬家的人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只有這個胖子樂呵呵的。
「還是搬家了?」侯大利站在胖子身邊,散了一支煙。
胖子接過香菸,看了一眼侯大利的皮帶扣,道:「不搬能行嗎?張正虎這麼猛的人都被警察打死了。」
侯大利道:「那天你在現場嗎?」
胖子道:「我就在現場,看得一清二楚。張正虎壞就壞在他的暴脾氣上,那個警察被他追到菜地,不開槍,得被張正虎用鐵鍬拍死。我以前就和張正虎在一個班組,我幹活不如他,沒少被罵。」
侯大利道:「警察到底有沒有鳴槍示警?」
胖子道:「雖然是警察打死了張正虎,我也不能說假話。那個警察當時用手指著張正虎,讓他停下來,隨後朝天開了一槍。張正虎性子倔得很,當年就敢和車間主任打架,敢去掀翻副廠長的辦公桌,從來沒有服過輸。警察開了槍,他還要往上撲。你是誰啊?老機礦廠沒有見過你。」
「刑警隊的。」胖子的敘述與不少證人的證言高度一致,這讓侯大利的信心又往上提。
胖子看了眼警徽,又瞧了一眼皮帶,在心裡罵了一句「貪官」,隨後又笑眯眯地道:「你一個人敢過來?」
侯大利道:「有什麼不敢過來的,我們過來就是要把事情弄清楚。」
胖子道:「我是做過筆錄的,筆錄上的話和我剛才說的一模一樣。龍泰公司的人都是雜種,為了讓大家同意拆遷,搞了好多噁心人的小名堂。」
聊了一會兒,胖子的貨車已經被家具裝滿。互相留了電話,胖子跳上貨車,一名老工人爬上副駕駛位置。馬達轟鳴聲中,一個個在此地居住多年的家庭離開了修配廠家屬院。
侯大利扇了扇臉上的灰塵,來到菜地邊。菜地仍然拉著警戒線,泥土裡似乎仍然有暗褐色的血跡。從卷宗反映的情況來看,市檢察院在菜地里找到了兩個彈殼,沒有找到彈頭。從菜地的現場情況來看,他們在尋找彈頭時只是檢查菜地泥土表面,沒有徹底挖開泥土篩查。
正在觀察菜地之時,勘查室的同志來到現場。小林和侯大利打了招呼後,準備重新挖開菜地,尋找另一個彈頭。
張小舒跟隨勘查室的同志而來,看到站在菜地邊上的侯大利,走了過來。
侯大利道:「你怎麼過來了?」
張小舒道:「李主任跟著譚支隊到陽州去了,我想實地看一看案發現場。」
侯大利腦海中浮現出張小舒在舞台上光彩照人的形象,這個形象與出現在現場的張小舒有巨大差異。他驅趕走腦中的舞台形象,道:「這套作訓服找誰借的?」
張小舒道:「初任培訓時發的,挺合身的。」
侯大利看了看張小舒背的小包,道:「你帶紙沒有,能不能畫出菜地的現場圖。以前畫過現場圖沒有?應該沒有。這樣,我來說,你來畫。畫過一次,以後就明白怎麼畫了。」
張小舒打開小包,取出小筆記本。
重案一組和法醫室關係密切,侯大利是真心希望張小舒早些進入角色,非常耐心地指導:「現場繪圖有方位圖、全貌圖和局部圖三類,你這次先學畫局部圖。現場局部圖的要點是把現場重點部位的物體、痕跡、血跡和細小物品之間的分布位置、相互關係、準確距離以及被侵害客體的狀況、犯罪嫌疑人的狀況準確地標示出來。如今雖然有了刑事照相技術,但是現場繪圖能在整體上反映現場環境、各痕跡物證之間的關係,體現整個犯罪作案過程,照片真實度高,卻表達不出這些關係。有了刑事照相,現場繪圖也很必要。」
張小舒道:「侯組長,為什麼要讓我畫現場圖,這不是法醫的事吧?」
侯大利道:「畫現場圖確實不是法醫的事,是由現場勘查人員完成的。你的情況特殊,是從臨床醫學考過來的,基本功不紮實,多練習對你有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