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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大利戴上手套,拿著相機,檢查小陽台。邱宏兵有一米八四,只要雙手吊在陽台邊緣,就能夠安全落在地面。陽台封有瓷磚,被清掃得很乾淨,看不出攀爬痕跡。儘管沒有痕跡,侯大利也確定了一件事情,邱宏兵可以通過七幢二樓三號出小區,不會留下痕跡。
最大的臥室是一個音樂工作室,有電腦、調音台、監聽音箱、電容話筒、耳機以及一些不知名的專業設備。
江克揚剛要伸手摸話筒,邱宏敏阻止道:「設備很貴,很嬌氣,最好別碰。」
江克揚縮回手,道:「這些是什麼設備?」
邱宏敏道:「錄音棚。江州市的市歌就是在這裡錄製的。」
江克揚道:「哇,我聽過市歌,很不錯,原來就出自這裡,失敬了。」
邱宏敏道:「我們這個地方雖小,製作水平在江州算是頂尖的。」
江克揚道:「這些應該很燒錢,如果不是真喜歡,肯定做不下去。」
邱宏敏道:「那是。」
江克揚道:「除了錄製音樂,可否編輯聲音?」
邱宏敏道:「小菜一碟。」
聽到這句回答,江克揚和侯大利對視一眼。這是事前兩人商定好的調查內容,針對的是張冬梅在6月17日與其母親的對話是否有可能是語音合成。
江克揚又隨口問道:「邱宏兵學音樂出身,應該也經常到這裡來玩。」
邱宏敏道:「我弟的天賦比我強,在工作之餘,最享受的還是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他和張冬梅關係不好,到工作室來玩是他最大的人生樂趣。」
當得知公安人員要扣押音樂工作室主要設備時,邱宏敏眼淚嘩地就出來了,道:「這些是我的設備,和我弟弟無關,你們這是知法犯法。」
江克揚耐心地道:「按照規定,在搜查過程中發現的可用以證明犯罪嫌疑人有罪或無罪的各種物品和文件,由現場指揮人員決定予以扣押。持有人拒絕交出應當扣押的物品和文件的,公安機關可以強行扣押。你放心,我們不會損壞音樂工作室的物品。」
製作了搜查筆錄,填寫了扣押物品、文件清單,對工作室主要設備進行扣押,搜查工作告一段落。侯大利剛剛走出邱宏敏房間,接到了小林打來的電話,小林興奮地道:「我們查到了監控安裝過的痕跡,以前安裝過監控設備,現在拆除了。家用監控器一般用電腦接收,就算刪除了數據,也可以恢復。」
從羅馬小區回到辦公室,侯大利便與周向陽討論審訊方案。
老預審周向陽一年四季都端著大茶缸子,道:「我看了卷宗,仍然缺少致命一擊。在張大樹別墅發現的線索,從月亮湖撈出屍體,只能證明兇殺現場和拋屍現場在張大樹別墅,而不能證明邱宏兵是兇手,反而是邱宏兵有明確的不在場證據。我們必須考慮兇手另有其人的可能性。還有另外幾個問題沒有解決:兇手是一人還是多人,如何進入月亮湖別墅的。」
預審有收集規範證據、深挖犯罪、監督偵查活動、保障人權、為公訴做準備等功能,周向陽是老預審,經驗豐富,目光敏銳,看罷卷宗,立刻向侯大利提出了尖銳問題。
侯大利對這個問題甚為頭疼,道:「這些都還沒有查清楚。所以審訊方案很重要,要利用已知的證據,虛虛實實,攻破邱宏兵心防。」
周向陽道:「證據鏈不完善,如果不是邱宏兵所為,怎麼辦?我們要想到這種可能性。上一次沒有審下來黃大森,惹來了聯合調查組,現在我還心有餘悸。」
侯大利沉默半晌,道:「周哥提醒得對,還得儘量完善證據鏈。」
周向陽道:「再摳一摳細節,完善證據鏈的過程就是調查過程。如果邱宏兵是兇手,他的心防就是自認為手段高超,天衣無縫,我們就一點一點打碎他的信心。」
與周向陽討論了半個小時後,侯大利獨自待在辦公室,整理前一階段得到的線索。他調出肖霄的詢問筆錄,逐句推敲。5月23日和6月17日是兩個關鍵時間點,在這兩個時間點,邱宏兵都在羅馬小區,與肖霄睡在一起。
「肖霄倒是睡了,邱宏兵是否睡了還真是個問題。」
侯大利取過紙,寫下一種可能:肖霄入睡,邱宏兵從七幢潛出了羅馬小區。
「邱宏兵的奔馳沒有動,他用的什麼交通工具?到了月亮湖是如何躲過監控的?」
侯大利不停地翻看卷宗里的資料,翻到蒙潔的詢問筆錄時,腦中閃過當時蒙潔說過的話:邱宏兵騎著一輛大摩托車,轟隆隆來到我和冬梅面前。
想起這句話時,侯大利幾乎跳了起來,道:「摩托車,邱宏兵會騎摩托車。」
侯大利抓起手機,撥打了周濤的電話,道:「你趕緊去看看5月23日和6月17日晚上,在南郊那個監控點上有沒有一輛高檔摩托車經過。如果邱宏兵騎摩托車,肯定是高檔摩托車,還得戴頭盜,在晚上9點後,你查具有這個特徵的、反覆出現的摩托車。」
二十分鐘不到,周濤的電話回了過來,道:「大利,你還真神了,在5月23日、5月24日和6月17日的晚上10點後,確實有這麼一輛高檔摩托車經過,車速快,看不清楚車牌。車手戴頭盔,看不清楚面容。從身材來看,此人比較高大,接近邱宏兵的身材。」
侯大利道:「你把視頻拿過來,我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