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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建偉道:「我不喜歡釣魚,有一次被人拉去釣魚,坐了兩個小時,動都不能動,算了。」張小舒道:「這個河段長期餵了窩子的,應該很好釣。」李建偉道:「你懂釣魚?」張小舒道:「小時候爸爸經常釣魚,我就跟著去,幫他挖蚯蚓。我會帶個罐頭瓶子,有小魚,就養在瓶子裡。後來養死過幾次,就不養了。」李建偉這才有了點興趣,道:「那我也去釣魚。」
張小舒又道:「大利不釣魚?」
「大利」這個稱呼非常親切,侯大利卻覺得十分刺耳,目光一直迴避張小舒,道:「我在這裡喝茶。」
張小舒離開小院時,侯大利暗自舒了一口氣。
今天張小舒在離開辦公室時,特意換上了一條紅色連衣裙。當侯大利猛然間看到這一身大紅連衣裙時,一股血猛然沖向了頭頂,往日情景如排山倒海的海嘯一樣朝他撲了過來,徹底壓住了他。他轉過身,不敢再看紅色連衣裙。
原105專案組裡,老葛等人知道侯大利的心理隱疾,不能瞧大紅連衣裙以及不能緊盯河面。到重案一組後,侯大利更加嚴密地封鎖了內心,江克揚等人並不知道侯大利的心理隱疾。等到張小舒坐上了車後,侯大利面色蒼白地將車鑰匙交給江克揚,道:「你開車。」江克揚接過車鑰匙,道:「你臉色不對,生病了?」侯大利道:「沒事,估計著了涼。」
來到農家樂後,侯大利目光一直躲避張小舒,也沒有與張小舒說話。張小舒兩次找侯大利說話,他仿佛沒有聽到。
河邊,江克揚、伍強等人各自找好了自己想要的位置,在魚鉤上穿上新鮮蚯蚓,開始等魚兒上鉤。李建偉和張小舒走得稍遠一些,尋了一塊沒有大樹的地方,免得魚線被樹枝掛住。
張小舒道:「李主任,大利是不是對我有意見,跟他說話,他眼皮都不抬,太傲慢了。」
李建偉望了張小舒一眼,道:「他不是對你有意見,而是沒有辦法面對大紅衣服。這是他的心理創傷,田甜曾經和我談過。」
張小舒道:「為什麼大紅衣服和大利的心理創傷有關?」
李建偉道:「九年前,楊帆落水的時候,穿了一身大紅連衣裙。大利那時還在讀高一,租了一艘船,在河邊找了兩三天,才在下游幾十公里找到楊帆。」
張小舒「啊」了一聲,道:「原來是這樣。我後備廂里有作訓服,我去換。」
李建偉道:「現在去換,太明顯了。」
張小舒道:「隨便找個藉口,就說衣服弄髒了。我穿這一身,大利看著不舒服,我也不自在。」
張小舒放下漁竿,回到農家樂換上了作訓服。她走到院裡,朝侯大利看了一眼。恰好侯大利也朝這邊看了過來。兩人目光在空中碰了碰,張小舒沒有轉移目光,侯大利則迅速掉轉目光。
又一輛車開了過來。錢剛下車後,道:「抱歉,抱歉,剛準備出門就有人來報案。」
農家樂老闆端出一個搪瓷杯,裡面泡的是老蔭茶。錢剛接過來,喝了一大口。
侯大利隨口問道:「什麼案?」
錢剛道:「一對老夫妻,說是很長時間沒有見過兒子,手機總是聯繫不上。」
天漸漸黑了下來,鬚鬚草雞湯的香味隨風飄散,惹得幾個偵查員失去釣魚的興趣,紛紛收竿,回來吃飯。戴克明所長釣魚技術最好,在短時間內居然釣起三條二指寬的鯽魚,進院就招呼:「馬老闆,有豆腐沒有,煮鯽魚豆腐湯。」
馬老闆接過魚桶,道:「有鬚鬚草雞湯,鯽魚豆腐湯就沒味,我缸子裡還有幾條鯽魚,我去做一盆黃燜鯽魚,味道好得很。」
雞湯、臘排陸續端上來,皆是農家土菜,戴克明端著酒杯講了開場白後,大家開始喝雞湯。侯大利在江州大酒店長期吃特級廚師弄的飯菜,口味很刁,試著喝了一口雞湯後,迅速被正宗的農家雞湯征服,接連喝了三碗。
喝到第二瓶酒時,執法隊辦案民警打來電話。
通話後,錢剛道:「戴所,失蹤案應該是真的。失蹤者叫顧全清,手機一直處於關機狀態。他開了一家康復中心,其父母說顧全清有一個月沒有露面了。具體情況還有待進一步查實。」
重案一組主要負責全市大案要案,此案如果真是失蹤案,按照江州市公安局案件管轄規則應當由江陽區刑警大隊偵辦,所以,江克揚等人都沒有在意此事。唯獨侯大利聽到顧全清的名字後,警覺起來,問道:「顧全清的父母報失蹤?」
錢剛有些意外地道:「侯組長知道顧全清?」
侯大利道:「顧全清是康復中心醫生,今天中午我還在那裡做了治療。」
錢剛道:「我已經安排執法隊調查。失蹤了一個月才來報失蹤,這些當父母的心太大。」
侯大利道:「顧全清的父母平時不和兒子通電話?」
錢剛道:「細節不清楚。」
顧全清和張冬梅是情人關係,兩人都外出了一個月。如果顧全清是失蹤,那麼張冬梅多半也是失蹤。侯大利準備明天向支隊長匯報此事,晚上就沒有再提起,與大家一起舉杯,興盡而歸。
回到江州大酒店,侯大利洗澡之後,坐在窗前想張冬梅和顧全清的事,憑著他的直覺,顧全清和張冬梅大概率是出事了。張冬梅可以任性,長期關手機。顧全清作為康復中心負責人,不可能長期關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