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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查,兇手是中午去朋友那裡喝酒,喝完酒之後,聊天的時候說這個春節那幾天交警加班,這已經正月十幾了,交警都開始輪休了,開車沒啥問題。
朋友也沒有阻攔兇手,兇手就開車回家,車速大概有六七十,但就這樣的車速,精準無誤地撞到了章小天,時間拿捏得剛剛好。
「談談你們的看法」,白松看向幾位。
兩名女文員面面相覷,一句話也不敢說,柳書元看了一眼王亮,率先開始了分析:「如果這是一起很意外的交通肇事罪,那麼是說得通的。無巧不成案,這種案件每年都會發生,我看過數據,一年車禍死亡人數在6萬人左右,幾乎是兇殺案的十倍,每一起都有巧合。但是如果這個案子不是意外,是謀殺,那就有問題,要麼是我們這本案卷整個有問題,被人做了手腳,要麼就是有高人在後面精心策劃。」
「高人?」王亮表示了反對:「這要是高人,不會搞交通肇事吧?」
說完,王亮還是有些不肯定,看了看白松:「對吧?」
「嗯,我倒是支持王亮的說法,這不是高人,但也不是笨蛋就是了。我們現在先假設這是一起有預謀的謀殺,來分析這個案子。我先說說這種買兇撞死人有什麼隱患,最大的隱患就是司機在我們這裡,那麼對於買兇者來說,就一定是個雷。要知道,司機一般有兩種情況。第一種情況是司機心理素質極好,這種情況又分為本身就心理素質好和有前科這兩種。要是心理素質本身就很好的人,那麼這種人一般也不至於淪落成拿錢殺人這個地步;要是有前科的這些人,肯定被警察額外注意,就更容易暴露。第二種情況就是司機心理素質一般,這種情況下,司機無非就是咬死口說喝多了就是了,這樣對他們這一波人都是有好處的。」
「因此」,白松繼續分析道:「這司機就是雷,他再怎麼咬死口,也改變不了這種人不是什麼高端的殺手這個事實。按照我們之前的分析,這個案子是避開我們的,那麼這裡面就一定漏洞百出。我們的偵破點,就在司機身上。司機既然肯殺人,那麼一定是遇到了家庭問題,很需要錢,而對方恰恰能滿足他這個條件。這個案子,我們介入的時間剛剛好。」
「不晚嗎?」王亮有些疑惑:「很多錄像都找不到了。」
「不晚」,白松道:「人都已經判決了,這個事按理說不會被任何人知道了。這時候,司機的家屬會放鬆警惕的。我們可以大膽推測,司機很缺錢,但是他家人拿到錢之後也不敢亂花,但現在就基本上可以了。他之前缺錢一定是有大用處,比如說買房,比如說還債,再比如說治病。沒有什麼是可以一直拖的,現在案件過去了半年,他在監獄裡,他的家屬還能不露出端倪嗎?我猜測這個費用絕對不會少於200萬。」
「200萬?」柳書元道:「會有那麼多嗎?」
「你要注意這個案子有一個細節,兇手的體內酒精濃度,是95,已經達到了醉駕標準,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醉駕,司機可以把責任全部推給酒,就說自己有些懵,很多事可以少說,也就可以少錯。假如說司機體內酒精濃度只有30,雖然也是酒駕,但是徑直撞死人不剎車,就說不清楚。但一切事情都是有利有弊的,根據《機動車交通事故責任強制保險條例》,第幾條我忘記了,就是如果酒駕,保險公司依然需要賠償,而醉駕保險公司不陪。即便是交強險賠償一些醫療費也可以向肇事者追償。雖然本案中沒有和解,但是撞死一個年輕人,依然要賠償很多錢。這個錢司機現在不給,以後也會被法院強制執行,這可不是小數目。」
「年輕人會賠的更多是嗎?」王亮有些不解。
「嗯,18歲到60歲最值錢,18歲以前越小越賠的少,60歲之後越大賠的越少。18到60歲是賠償20年當地平均收入,60歲以後每大一歲,少賠1年,75歲以後都只賠償5年。章小天死了,起碼要賠100萬左右,所以買兇殺人的價格最起碼也要200萬。而且,這200萬不可能是轉帳,肯定是現金,都在司機的家人手裡。因為現在司機家裡的帳戶上沒有那麼多錢可以賠償給死者家屬,當然也不敢拿出來,所以目前司機是欠著死者家屬錢的情況,與此同時,司機家屬那邊手握巨款,這半年過去了,我不信他們忍得住一點不動。」白松最終說道。
「果然,這種案子隱患很大」,王亮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不光是這些,這個案子裡一定還有問題,就是司機為什麼能這麼精準地撞到章小天,案發後警察肯定調取了監控,所以不太可能是讓人跟蹤章小天,這躲不開監控。我們這裡的光碟還沒有看,但是我相信警察沒啥問題,那麼就是章小天身上被人裝了定位。這種案子一般不會屍檢,但是體表檢測是肯定有的,所以這個定位就只能是吞肚子裡那種,就好像我之前讓桑圭吃的那種,所以還得有人配合,而且這個人和章小天還得有過接觸。這同樣是有利有弊,章小天死了之後,屍體早已經火化,所以我們不可能看得到這個東西,但是,這些我們同樣可以拿來詐司機。」白松眼神有些深邃。
柳書元看著白松的表情,他是見過白松審訊的,那絕對是無論繞多大的圈子,都絕對不會給人機會的那種。
「好了,方向明確了,開始查案吧」,白松眼睛裡像是亮著光:「這個案子,能打開一切的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