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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晃晃的白色憑空出現,一片片鵝毛般的大雪從身側飛過。
錢倉一眉頭緊皺,抬頭看著天空,烈日依舊當空,但四周已是冰雪飛舞的景象,剛才的一小步,仿佛讓他跨越了半個世界。他右手緊緊握拳,再緩緩鬆開,光陰冢的領路人發動。
瞬間,周圍出現無數身影,每一個身影都與他一模一樣,唯一的區別是這些身影的姿勢各有不同,有的正半蹲在地,檢查地上的腳印;有的正眉頭緊鎖,低頭思考;有的抬頭仰望天空,尋找新的方向。
這一刻,似乎有無數個時空的自己在同一個時空重合,探索周圍所有的一切。
忽然,沒有任何徵兆,無數相同的身影消失大半,風雪比之前更勝,天空仿佛有一道陰影划過,沒等錢倉一抬頭,剩餘的身影已經所剩無幾,只剩幾人仍舊維持原來的姿勢。他知道,那是混亂的時間捲土重來的結果。正如他與烏有戰鬥時的情況,現在,他的技能已經關閉,在光陰冢,他沒法一直維持。
在這片土地上,他能清晰地感覺到時間的混亂與無序,「殺死時間」在光陰冢有截然不同的效果,但與終焉之地的情況完全不同,在終焉之地,時間不存在,他的技能與其說毫無作用,倒不如說是能夠讓他自由行動的資本,當其他演員都不能自由行動的時候,讓他依舊維持常人的行動能力反而更顯強大。
在光陰冢,他的技能具有更加獨特的功能,能夠在紛繁複雜的無數時間碎片中尋找到一條安全的道路,即使他不知道這條路通往哪裡。
很早以前,他就思考過一個問題,那些「被殺死」的時間,去了什麼地方?會不會留下屍體,如果有屍體,這些屍體會葬在哪裡?是光陰冢嗎?
關於時間,準確而言是地獄電影定義的時間,錢倉一總有一種錯覺,自己所了解到的依然不過是滄海一粟,完全無法理解其本質,只能依靠自己掌握的淺薄知識去使用,幸運的是,他也不需要了解多少,他不是科學家。
前方的身影再次減少,這次,只剩一個,大概在前方10米左右的位置,這個身影半蹲在地,右手將地面的塵沙抹開,他的背後,大雪飛舞。不到一秒的時間,這最後的身影也消失不見,他所做的一切,也仿佛從未發生過,之前抹過的地面,並無任何改變。
錢倉一抬手拉了拉衣領,向最後一個人影的地方走去。他不知道跟隨其他人影的行為會有什麼後果,但他有一種預感,在有獨享光陰保護的情況下不會死,但很可能會被困在混亂的時間當中,浪費更多的時間。
他走到最後一個人影半蹲的位置,模仿人影所做的事情,他的右手放在地面,掌心傳來滾燙的熱感,但手背卻因為冰冷的風雪而刺痛。他將地面的塵沙抹開,淡黃色的砂礫下方,一塊黑色鐵蓋出現。他迅速將鐵蓋周圍的塵沙全部抹開,讓鐵蓋露出。
黑色的圓形鐵蓋直徑在半米左右,兩側有明顯凹槽可供抓握,像是通往地下的入口。
錢倉一站起,右手伸入凹槽中,將鐵蓋抬起少許,他彎腰偏頭朝鐵蓋下方看去,但入目只有無盡的黑暗,他打開核能手電,強勁的光芒穿透黑暗,照亮了深處,裡面只有一張撲克牌,牌面是方塊7,更下方是一片紫灰色的泥土,除此之外,並無任何特殊地方。
不過,他沒注意的是,當他掀開鐵蓋的同時,他所穿的白色外套也發生了變化,肩章上緩緩旋轉的血色漩渦變得更加明亮,而且,邊緣似乎也擴大到了肩章之外,像是在彰顯自身的身份。
「如果我是你,我不會到處亂翻,這一點都不禮貌。」
一個鋼鐵般沉悶的聲音在後方響起。
錢倉一猛地轉過頭,看向身後。他的身後,站著一個簡陋的白色紙人,像是從幼兒園手藝課程上剪下來的一樣,甚至,還能在紙人上面看到一些不小心沾上的彩色顏料。
「地獄電影?」
紙人彎腰,盯著白色外套上的肩章,嘆了口氣。
錢倉一想開口,但卻被打斷。
「不要問我任何問題,不過你可以去找她,說不定她願意幫助你,你身上有她的氣息。」紙人重新站直,接著揮動右手,頓時,被抬起的鐵蓋完全打開,一條金色的金魚從下方跳了出來,落在布滿沙塵的地面上,隨後,又是一條,只不過這次是虎皮魚,再然後,是一條電鰻,然而,原本落在地上的金魚卻輕輕擺動尾部,在風雪中遊動起來。
越來越多的魚從下方蹦出,魚的大小也越來越大,沒過十幾秒,便從金魚擴大到海豚,然後是虎鯨。短暫的時間裡,飄著風雪的沙漠變成了水族館,遊動的魚類在風雪中歡快遊動,沒有絲毫不適。
錢倉一疑惑不解,正準備回頭看去,眼前卻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黑影,同時,他感覺自己身後傳來一股力量,將他丟到黑影上。狂野的風從臉頰上吹過,冰冷的刺痛感讓他瞬間清醒下來。
他發現自己在飛,而且正筆直地朝天空的太陽飛去。他回頭看了一眼,發現後方跟著一片魚群,魚群中,無數魚類聚在一起,仿佛正在跟著他進行一次長途旅行。他將注意力放在身下的黑影上,發現是一頭藍鯨。
隨著魚群繼續攀登,風雪也被甩在身後,直到周圍明亮漸漸被藍黑色所取代,冰冷的感覺也隨之遠去,只是,同時消失的還有身下的藍鯨以及身後的魚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