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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言道:望鄉台上鬼倉皇,望眼睜睜淚兩行。妻兒老小偎柩側,親朋濟濟聚靈堂。
又有一句詩句:望鄉台上再望鄉,回首故國淚茫茫。
傳說人死之後,鬼魂去地府報到之前,對陽世親人十分掛念,因此,地府在一座高山上設置瞭望鄉台,每一個鬼魂都要在這裡遙望家鄉,再看親人一眼,然後才能死心塌地前往陰曹地府。
雖然我已經來過了兩次地府,但還是第一次見到這傳說中的望鄉台。
站在高處,只見這望鄉台建在山巔之上,造型奇特,上寬下窄,只有一條石階通往上面,周圍儘是刀山劍樹,十分險峻。
據說站在這望鄉台上,可以看見人間的每一個地方。
再往遠處看,望鄉台的周圍那些刀山劍樹之外,竟還有一隊隊黑壓壓的人,只是陣列整齊,殺氣騰騰,看不清是什麼。
「那些是鎮守望鄉台的陰兵,我們走吧,望鄉台近處不得施展任何仙法,我們只能走過去。」
蟒天花說罷,便一拉我的手,帶著我一起往望鄉台走去。
剛才站在半山腰,看著望鄉台就在近前,但這一走起來,卻感覺還是挺遠的,而且在我們周圍,到處可以看到從四面八方涌過來的陰魂,男女老少高矮胖瘦什麼樣的都有。
我忍不住低聲問道:「我現在是不是還不能開口說話?」
蟒天花一笑,說:「這裡陰氣極重,足夠遮蔽掉你的氣息,而且到了這個地方,你就不必太害怕了,儘管說話,無妨。」
「我倒不是害怕,主要是那些陰兵把守在四周,有點瘮人,你說這地方,為啥還要派兵把守?」
「這裡每天有無數的陰魂上上下下,進進出出,一旦發生暴亂事件,將會不堪設想,不派兵把守怎麼行?」
「這些都是人死之後的亡魂而已,他們還會暴亂?」我有些不解地問。
「那可未必,你怎知這些亡魂裡面,有誰不甘死亡,想要重返人間?又或者群鬼擁擠,發生踩踏糾紛,口舌之爭也是常見的。」
蟒天花這句話讓我忍不住笑了,問道:「頭一次聽說,這鬼還能發生踩踏事件?這不都是靈體嗎?」
蟒天花淡淡道:「據我所知,去年望鄉台就發生過一次意外事件,一個陰魂看過家鄉後,說什麼也要回去,大鬧了一番,最後被陰兵捉拿,押去了酆都城。這次事件耽誤了很多陰魂報到的期限,差點出了大事。要知道,每個人何時出生,何時死亡,何時再入地府報到,生死簿都有詳細記載,半點差錯也不能有。否則,牽一髮而動全身,就可能釀成大禍。」
我不由吐了吐舌頭,這地府規矩真是太大了,連什麼時間去報到都必須嚴格遵守。
不過想想也就理解了,地府其實就相當於一個巨大的三界中轉站,無論人神妖鬼,死後都要在這裡轉世輪迴,如果時辰差了一些,就可能導致一系列的因果變化。
這就好像一個人即將出門,卻在門口跟對門鄰居家小媳婦聊了幾句,耽擱了時間,於是錯過了站點的公交車,但是這倆公交車會在十分鐘之後自燃,這個人命里註定要被燒死在車裡,結果就因為對門小媳婦,他活了下來。
那麼一切後續的因果關係,都會因此而打亂。
這個後果,的確挺嚴重的。
如果這個人接下來再跟對門小媳婦發生一些特殊的親密關係……
那麼千千萬萬人的命運,就都可能改變,這對於整個因果秩序的輪轉,都是有著極大影響和干擾的。
我一邊胡思亂想著,一邊跟著蟒天花往前走,就在即將走到望鄉台的時候,蟒天花卻是一拉我的手,轉向瞭望鄉台的另一側。
而在這個方向,卻正是那些陰兵所在的位置,我不由緊張起來,正想問她幹嗎往這邊走,眼前已然出現了一座平台,上面安置一個石桌,桌子後面端坐著一個穿著官服的人,在他身側站著兩排陰兵,一個個身形高大,腰懸佩刀,威風凜凜,殺氣騰騰。
「喂,你這是帶我去哪……」
我不自禁的有些緊張起來,蟒天花回頭看了我一眼,笑道:「怕了?你抬頭看看,前面是誰。」
聽到她這句話,我心裡疑惑,暗想這人不會是我師父吧?
但仔細一看,這人一臉絡腮鬍子,高大威猛,相貌兇惡,完全不認識。
看那個氣勢,這人起碼也是個鬼王級別的,否則不可能在這裡坐鎮。
「你往哪看呢,我讓你看這邊。」
蟒天花指了一個方向,我轉頭看去,這才發現,在前方一座關隘處,應該是通往望鄉台的最後一處關隘,一隊陰兵正在那裡檢查著什麼,在這些陰兵後面,同樣有一位身穿官服的人坐在那,遠遠看去,這人是個老頭,仙風道骨的,腦袋上有一個肉瘤,下巴上幾縷鬍子……
「是崔半城師父!」
我頓時大喜,看我師父這樣子,這是在地府當官了呀,而且還管著一隊陰兵,少說也有一百多號人呢。
我和蟒天花徑直來到了那處關隘,到了師父面前,離著老遠我就不斷跟他招手,只是不敢喊,生怕暴露身份。
師父也看到了我,於是緩步起身,往我們這邊迎了過來。
我快步跑了過去,撲通就給師父跪下磕了個頭,喊了聲師父,忽然心裡一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