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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長痔瘡啊!”大寶精神抖擻地按下了電話的免提鍵。
“麗橋市發生一起命案。”指揮中心說,“早晨七點半接到的報警,在一個回遷小區里,一對母子被殺身亡。剛剛麗橋市公安局刑警支隊發來了邀請函,希望省廳給予支援。我們已經請示了在外出差的陳總,陳總指示勘查一組速赴麗橋市參與案件偵破。”
“知道了,案件有具體情況嗎?”我問。
“沒了,就這麼多。”指揮中心掛斷了電話。
電話掛斷了,大家都在發愣。確實,最近的案件有點頻繁,讓我們沒有什麼喘息的工夫。
我看著發愣的幾個人,笑道:“走吧,趕去麗橋還能聽個案件前期情況,才到午飯的時間。”
一語驚醒夢中人,幾個人紛紛起身整理著屬於自己的勘查箱。
十分鐘後,七座的勘查車發動了。
“一對母子被殺?那肯定是父親乾的。”大寶猜測道。
“這是什麼理論?”我問。
“直覺。”大寶一臉神秘。
“你還記得不?上次那個被殺的母親,還有那個因為咬傷了犯罪分子,而被刺了十幾刀的小女孩?”我說。
“記得,記得。”大寶的表情瞬間變得沮喪,“那個案子太慘了,不能提,提到就心痛。”
“希望這個案子不會那麼慘。”我說。
想了想,我拿出電話撥通了麗橋市公安局強局長的電話。我就是這麼心急,在出勘案件之前,希望可以儘可能多地了解案件的情況。一來是滿足好奇心,二來是有心理準備和技術上的準備。
法醫在屍檢之前都會制定預案,這樣才能讓屍檢工作更加細緻全面。出勘現場其實也是這樣,如果在了解初步案情之後,可以有勘查重點的預案,這樣的勘查就會更加深入。甚至因為預案做得好,現場復勘工作還沒進行,案件就能偵破了。
“死者曹靜,二十八歲,市公路局的職工;另外一個死者是三個月大的嬰兒,還沒有登記戶籍。”強局長說,“結合報案人反映的情況,以及法醫初步屍表檢驗的情況來看,死亡時間應該是昨天晚上十一點多。”
“確定是命案嗎?不是自產自銷吧?”我問。
畢竟殺孩子的案件,除了小孩子作案,最多的就是殺親案件了。我們之前也遇見過親生母親殺死自己的孩子,然後自殺的案例。
“曹靜應該是頸部中刀死亡,現場沒有符合兇器特徵的刀具,所以肯定是他殺了。而且,曹靜身上有威逼傷和約束傷。”強局長說,“現場有翻動痕跡,看起來,應該是兇手騙開大門以後,對被害人約束、威逼併進行搶劫的案例。”
“那孩子的父親呢?”我接著問。
“孩子父親叫石遠征,在市政府工作。案發的時候,他在外地出差。”
“這個,靠譜嗎?”
“靠譜。外圍調查很明確,從用車信息和賓館住宿、監控信息,到同行人員的調查情況,都能確定石遠征案發時不在現場。”強局長說,“而且,孩子父親的通訊情況也都查了,在案發前後沒有異常。他,可以排除疑點。”
“如果是搶劫殺人案,那就比較複雜了。”我說。
對於沒有特定目標的流竄作案,偵破難度不言而喻。通過我們對此案前期的了解,現在看起來,情況不是很好。所以,打完電話以後,大家都陷入了沉默。不僅僅是因為案件難度可能很大,更是為兩個無辜的逝者默哀。
2.
在麗橋市公安局一輛警車的引導下,我們的勘查車直接駛進了案發現場的小區。此時已經接近中午,居民們都陸續下班歸來,現場圍觀的人越來越多。
警戒帶把案發的第三單元口封閉了起來,但是因為不能阻止第三單元的居民回家,所以住在三單元的居民,確實還是可以進單元的。在案發的305室門口,警察拉起了第二道警戒帶。
看著三單元的居民帶著一副驚恐的表情進入樓道,林濤頓足道:“單元里的痕跡算是沒有了。”
我攤攤手說:“這是沒辦法的事情,現在就看中心現場怎麼樣了。”
我們穿好勘查裝備,跟著強局長一起走到三樓的中心現場門口。門口負責警戒的警察看到強局長,掀起警戒帶讓我們進入。我沒急著進入現場,站在門口觀察了一會兒。
現場的戶型是三室一廳一廚一衛的標準居家型戶型,面積有一百平方米左右。大門打開,面對著房屋的客廳。在客廳的四周,有五扇門,分別通往三間臥室和廚房、衛生間。
客廳的擺放是整齊的,門口放著一個白色塑料泡沫盒子,盒子的一個底角被摔爛了,旁邊還有碎裂的幾小塊塑料泡沫。泡沫盒子沒有蓋子,裡面放著兩桶奶粉和一袋米粉。
客廳餐桌旁的椅子上放著一個紅色的女士挎包,是打開的。
離餐桌不遠處,一間臥室的門口俯臥著一具女屍。女屍不是正常的俯臥狀態,而是在跪姿的情況下,上半身伏地。長發散亂在地板上,也看不到面部。女屍旁邊的牆面和房門上,噴濺狀血跡清晰可見。女屍的旁邊,還有大片的血泊,阻擋了臥室到客廳的通道。
“我就服了,最近總碰見這樣的案件。”林濤正蹲在大門口觀察大門鎖芯,說,“就沒有一個好載體的地面。”
我聽林濤這麼一說,看了看客廳地面。客廳地面鋪著強化複合地板,不是光面的,而是人工製造出凹凸不平的木紋的。我俯身用側光看了看地板,非常乾淨,說明這家的女主人平時不僅獨自帶著嬰兒,而且還很勤勞地打掃衛生。這樣的載體,除非能發現血足跡,不然根本不可能提取到有辨認、比對價值的足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