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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過剛才林濤帶回來的照片,對韓亮說:“走,我們和偵查部門一起去。”
程子硯口中所謂的平房聚集區,比想像中要大很多。四組偵查員拿著死者的照片,按四個方向去摸排了。雖然我不確定自己心中的想法是不是正確,但是讓偵查員去詢問有沒有人最近見過牛林方,是最簡單直接的方法。
陳詩羽當然不會閒著,她衝鋒陷陣,和偵查員撲到了一線。而我們其他人,則坐在韓亮的車裡,躲在一個陰影之處,等候著消息。
果然,不一會兒,陳詩羽就打來了電話。
“非常奇怪。”陳詩羽迫不及待地說道,“我們走訪的兩個人,都說認識這個小孩子,說他名叫鄭林方,還很篤定!這什麼情況?”
我一聽這話,頓時心裡有底了,之前的推測,果真印證了,於是我連忙說道:“找派出所,查這片區域的常住和暫住人口!只要是姓鄭的,立即去家裡搜查!”
陳詩羽似乎也理解了我的想法,沒有詢問為什麼,只說了一句“是”,就掛斷了電話。
“鄭林方,牛林方。”韓亮微笑著點頭,說道。
“啥意思?你們啥意思?”大寶左看看、右看看,一臉惶恐的表情,“你們不會中了邪吧?盡說我聽不懂的。”
過了一會兒,這一片區域的出口,出現了一陣嘈雜之聲。我們透過車窗,看見兩名刑警押著一個戴著黑色頭套的犯罪嫌疑人走了出來。
“抓住了。”我說。
“啊?這就抓住了?”大寶驚訝道。
“走吧,我們去搜查他的住處。”我拉開車門,拎起勘查箱走了下去。
犯罪嫌疑人鄭強的家,在這片平房區的東南角,是一個由兩間簡陋的平房組成的小院。其中一間平房裡,堆放了大量的廢品。
陳詩羽已經站在了院內,和另一名刑警正在廢品一旁拍照。
“找到什麼了?”我探過頭去,問道。
“有腳印,有腳印!”林濤突然喊了起來,趴在地上,用足跡燈照射著地面。
“一驚一乍的,嚇我一跳!”陳詩羽白了林濤一眼,說,“我們發現了這根拐杖,和牛林方的老師敘述的拐杖形態一模一樣。”
我看見地面上擺著一根折斷了的老式登山杖,小心翼翼地用物證袋包裹起來,說:“拿回去進行一下檢驗。”
我又環顧四周看了看,發現在成堆的廢品旁邊,散落著不少飲料瓶和廢紙盒,而這些看起來碼得整整齊齊的廢品,有剛剛碼起來的跡象:很多沉積有灰塵的一面被疊在了下方,而暴露在上方的,卻是乾淨整齊的。
“看來,死者和兇手在這裡發生了打鬥。”我說,“棍子都打斷了,牛林方身上沒傷,看來,這棍子是打在鄭強的身上啊。”
“啊?這綁匪,窩囊了點吧?”大寶扶額苦笑道。
“老秦,你看這條藍色的鐵凳子,是不是就是牛林方架腿的凳子?”陳詩羽指了指藏在廢品堆一側的一條藍色鐵凳子,說道。
我走了過去,拿出放大鏡看了看凳子的邊緣,果然有星星點點的白色印記。我讓陳詩羽拍照後,拿出一卷膠帶,把白色印記粘了下來,放進物證袋說:“回去進行微量物證檢驗,和死者腿上的石膏進行比對,就有結果了。”
“證據確鑿啊!”大寶說道,“那,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我們一來,那個鄭強就基本招了,絲毫沒有抵抗。”陳詩羽聳了聳肩膀,說,“不過,不做抵抗是正確的選擇,因為他也知道自己對牛林方的死,並不會承擔主要責任。”
“啊?真的不是綁架?”大寶瞪大了眼睛。
陳詩羽是第一個找到這個地區唯一姓鄭的鄭強的住處的,也是她第一個衝進屋內把鄭強掀翻在地的。所以,她也是第一個從鄭強嘴裡得知事情經過的。
原來,兩個月前,牛林方因為被自己母親家暴,賭氣出走了。但畢竟是個孩子,出走了總要找個地方住吧。這時候,他認識了拾荒者鄭強。鄭強今年四十五歲了,沒結過婚,更沒孩子,看見牛林方以後,就由衷地喜歡,和他攀談了一下午,知道了牛林方的家庭狀況,很是同情,於是和他認了乾親。牛林方叫鄭強“老爸”,鄭強叫牛林方“兒子”。
接下來的一個月里,牛林方就在鄭強家裡住著,反正也距離學校不遠,牛林方除了每天上學的時間,其他時候都在鄭強的破舊小屋裡待著。鄭強也告訴牛林方,沒有白吃的飯,他每天放學,需要帶二十個飲料瓶或十個大紙盒回來。那段時間,總的來說,這對“父子”過得也算是其樂融融了。鄭強還煞有介事地將牛林方介紹給自己的鄰居,說這是自己的兒子,鄭林方。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一個月後,牛林方突然失蹤了。失去“愛子”的鄭強去學校偷偷看過,發現牛林方不是真正的“失蹤”,只是不再願意去他家裡了而已。他跟蹤過牛林方,無奈牛林方的家離學校實在是太近了,而且正常放學的時間,路上行人眾多,他也沒有辦法去和牛林方理論。
就在鄭強下定決心,一定要把牛林方重新“請”回家來好好理論一番的時候,鄭強發現牛林方這次真的失蹤了,居然連學校都不來了。
於是接下來的幾天,鄭強天天在學校門口等他。終於在第七天等到了牛林方。牛林方拄著拐杖,一瘸一拐地走進了學校。鄭強說,那個時候,他是真的心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