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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馮友德的字條,方禮源的眉頭深深皺了起來。說實話,他並不太相信現在監獄中還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然而馮友德說得有鼻子有眼,並且明確點出了獄警的姓名,如果真是作假,他做得似乎也太逼真了些……而且,馮友德的說法中,有一點很令方禮源在意,那就是他和譚順所蹲的監獄,正是欒海峰工作的地方……
於是,從監獄出來,方禮源立刻做了一些調查。他通過私人關係側面打聽了一下,得知欒海峰自從出事後就一直在休病假,但是他曾經到監獄來過幾次,不過並沒有下監區。至於王金麒和許長友,他們確實都和欒海峰關係不錯。幾個月前欒海峰被割腎住院的時候,兩人都曾去醫院探望過他。至於性格方面,許長友性格比較暴躁,而王金麒會相對溫和些,然而這並不意味著他好欺負,按照朋友的說法,王金麒管理犯人其實非常有一套。他幾乎從不發火,但是監獄裡的犯人們卻從來沒人敢惹他。據朋友所說,王許二人所管的片區重犯很多,然而這些人都被管得規規矩矩,沒人敢尋釁滋事。
聽到朋友的這種說法,方禮源的心中疑慮更甚。如果說這兩人手下的犯人不敢挑釁滋事,那麼他們針對譚順又是怎麼回事?如果說馮友德是在撒謊,那他這麼做的目的何在?……
方禮源拿定主意,一定要親自見一見譚順,了解一下事件的真相。所以今天,他才打著「了解案情」的旗號再次來到監獄,要求見譚順一面。方禮源一路留心觀察,他發現在提到譚順的時候,監獄內的所有人都或多或少流露出鄙夷的神色,尤其是他的管教許長友。見到譚順後,方禮源更加心驚,譚順一身的傷觸目驚心,而更令他感覺到事態嚴重的是,譚順幾乎像個等死的人一樣毫無生氣……
方禮源盯著眼前死氣沉沉的譚順,眉頭皺得更深。此時此刻的他,已經對馮友德的說法有了五分的相信。且不管獄警是否從中暗示,譚順遭遇暴力已是清清楚楚的現實,而監獄在管理上存在疏漏也是無可推卸的。想到這裡,方禮源再次對譚順開口:「譚順,你身上的傷,應該找醫生給你處理一下。要不要我幫你跟管教說說?」
譚順的身子動了一動,他看了方禮源一眼,緩緩搖了搖頭。
見譚順這樣的態度,方禮源知道再多說什麼也是無用。況且他目前也沒有完全弄清事情的真相,不能擅做舉動,於是他說:「這樣吧,你先治傷,我過兩天再來看你。你如果有什麼想和我說的,可以儘管告訴我。」看到譚順毫無反應,方禮源猶豫了一下,還是加了一句,「譚順,其實還是有人關心著你的。」
聽到最後這一句,譚順再次抬起眼來,目光似意外,又似在自嘲。方禮源不便多做解釋,起身離開房間。
從會見室出來,等在外面的許管教走了過來:「怎麼樣,他交代了嗎?」
「問三句說一句,費勁。」方禮源狀似輕鬆地回答,而後他指了指裡面,「那個,找個醫生給他看看吧,我看他傷得挺厲害,我聽他說話都費勁。」
「給他治了。那天醫生過來,這小子還耍脾氣,不讓醫生碰。」管教叱罵一句,「不識好歹。」
「還是再治一下吧,如果他交代的情況屬實,過兩天說不定我還要申請帶他出去,他這模樣出去,人家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咱們監獄的問題呢。」
「行,我一會兒再領他去獄醫那兒看看。」那管教隨口答應。
得到管教的這句話,方禮源心中稍稍放了心。他和管教又閒聊兩句,然後告辭離開。
出了監獄大門,方禮源回看著監獄皺眉。譚順目前對外界都很抗拒,想弄清真相恐怕需要時間。方禮源想到剛才管教的承諾,不禁心生一計,如果能聯絡上監獄的獄醫,了解一下譚順的傷情,或許有助於自己的判斷。於是回到警局後,方禮源就開始聯絡各路朋友,看看誰認識監獄的醫生。沒想到蔣睿恆居然就認識其中一位醫生。然而,當蔣睿恆打通這位醫生朋友的電話時,兩人卻聽到了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譚順剛剛在監獄中因割腕自殺被發現,目前正在搶救中!
「那他人現在怎麼樣了?!」蔣睿恆立刻向好友追問。
「失血有點多,而且還有別的問題,我們打算送外面的醫院了。」朋友的回答從話筒內傳來,聲音聽著有些忙亂。
方禮源連忙向蔣睿恆使眼色,蔣睿恆會意,立刻問:「你們要去哪個醫院?」
「四院,就離那兒最近了。」
「好,我知道了。」
蔣睿恆掛斷電話,方禮源立刻拉他向外趕:「走,咱們現在也過去!」
方禮源和蔣睿恆一路驅車趕到四院,當他們到達的時候,譚順正好剛手術結束。據醫生介紹,譚順的身體狀況很是不好,除了自殺造成的頸部的傷口外,其右手肘關節有脫臼現象,右腿還有輕微骨裂的跡象——而且這骨裂並不是最近發生的,而應該有一個月之久。
在介紹傷情的時候,主治醫生很是多看了監獄負責人幾眼——這樣的傷情,明眼人都能猜出來譚順遭遇了什麼。同去的分管譚順的監區長以及管教臉上都露出不自然的表情,監獄政委也皺緊了眉頭,從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似乎沒想到這個犯人傷情會如此嚴重。
醫生介紹完情況便離開了。第二監獄的幾個人相互看看,一時竟沒人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