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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夢雲見到對方的長相時,再度一愣,她總覺得自己和對方有過一面之緣,似乎在哪見過。失神間她又覺得自己應該有個和對方長得一樣漂亮的朋友,不過頭髮應該是卷的,氣質要再冷點.....

    再然後,記憶斷片,她捂著腦袋緩過疼痛。

    “哼哼~”那女人看著她直笑,笑得痴痴傻傻。

    沒有多理會她,成夢雲繼續吃著手頭的飯,卻聽見那女人低聲說了句:

    “我看見了好多喪屍啊,我還看見了死亡,還有好大的山火,好多好多的薔薇花......”

    拿著筷子的手一頓,成夢雲再度看向她,她的心神繃緊。

    “你知道嗎?死亡並不是一件可怕的事,那也是一種新生。”女人轉而神神叨叨地說著。

    她趴在桌子上,玩著自己的頭髮。

    成夢雲眉頭微蹙,覺得這人果然如醫護人員們所說,是個瘋子。

    卻見那女人勾起一個笑,那雙眸子直直看著她,一字一頓地道:

    “我還看見了,老陳在找我,

    “他也在找你。”

    第148章 愛與死亡

    “他也在找你。”

    穿著病號服女人的話語分外篤定, 讓人不自覺信服。

    成夢雲看著她,手中的筷子也不由放了下來,她皺眉問道:“什麼意思?”

    女人卻沒有解釋的意思, 而是開始瘋瘋癲癲地哼著一首兒歌,唱得斷斷續續,歌詞更是唱得含糊不清。

    成夢雲知道並且也會唱這首歌,但是她五音不全, 唱起來就會走調。她不懂對方一切動作的含義。

    或許只是一個精神病患者在胡言亂語?

    沒一會兒,幾位醫護人員匆匆忙忙趕來, 將那個女人從食堂里扯走時,對方還在反覆哼唱那首兒歌,把玩手上坑窪的指甲。

    自那之後, 她卻再也沒見過那個瘋瘋癲癲的女人了, 醫生們都說是病情嚴重被看護起來了。

    地下幾層的裝修都和地上無異, 她住在負二層的病房,有時候想出去轉轉, 樓梯和電梯那總會被全副武裝的安保人員圍住,點明樓下是禁區,醫院重地。她的行動範圍也銳減至短短的兩層樓。

    再後來,她的病情加劇, 走不出那間小小的病房。

    是哪天,她記不清了,只記得有一天病症突然惡化,她的身體隨著精神的衰弱急速衰敗下去,又如迅速枯萎的花枝。

    可她也有和別的臨床試驗的志願者交談, 所有人都健健康康的, 除了她。唯一一個也有相同症狀的, 和她一樣都是從喪屍潮里搶救回來的人,她的疑慮也漸漸打消。

    衰敗的身體讓她難以思考更多的事了,有時候她剛打算做什麼,結果沒過幾分鐘就忘記,她偶爾自嘲自己是金魚,有時只有7秒鐘的記憶。

    直到有一天,她發現從小到大的回憶開始淡忘,就連母親和銀阿姨的臉都開始模糊時,她難以遏制的惶恐起來。

    記憶的衰退讓她依賴護士送來的紙筆,惶恐的心緒讓她拼命記下還沒開始遺忘的回憶,無論是兒時的學校還是那個溫馨的家庭,她儘量在病房的桌前,事無巨細地寫下來。

    可是她發現,一切都繞不開另一個人。

    她十幾年的時光,每天的歲月,都有那個人的影子。

    等她回過神來時,桌上的本子已經寫滿了他的名字。

    雪白的紙面上歪歪扭扭的字,像是吶喊。

    腦海里再度浮現他冰冷又淡漠的眼神,就像是鐫刻在她記憶里無法拔除的釘子。有關他的印象都被冷漠自私取代,其餘的一切都隨著衰退的記憶淡去。

    不是這樣的。

    她呼吸急促起來,眼前的世界開始搖晃。

    像是為了作證她的念頭,她開始拼命回想起有關他的一切。

    仿佛回到了那個寒涼的下午,7歲的她坐在縣城醫院的椅子上,在病房外等著母親。開著門的病房裡,母親陪著一位一身血的阿姨。也是在那裡,她第一次見到他。他身上穿著不合身的衣服,裸露出的皮膚上是大片的淤青。小孩的眼神冷漠又疏離,打招呼也透著公式化的客氣。

    後來.....

    她環抱著頭,發出隱忍的痛呼,每當回憶起有關他的往事,腦海深處就傳來撕裂般的疼痛,她卻犟著脾氣,逼迫自己想下去。

    後來,母親和那位阿姨成為了無話不談的好友,她也和他開始結伴上學。同校不同班。有次約好時間一起回家,她卻遲遲在校門口等不來他。等趕到教室一看,他被數個同齡的小孩圍著,他不合身的衣服被扯得亂七八糟,地上是撕碎的課本和作業,垃圾桶里一點黑色是他的書包。污言穢語裡,她見他突然悶不做聲地一把踹翻面前揪著他頭髮的同學,頂著被扇紅的臉,抄起椅子將圍堵的同學們砸翻,每一下都帶著狠絕的力道。

    一地怒罵呻/吟聲里,他沉默地撿起書包和碎紙,一撅一拐地直接走出了教室,路過門口的她時,掃過來的眼神麻木又淡漠。然後,他的名聲一片狼藉,他在學校里越發沉默寡言,同學們連帶著疏遠了和他交好的她。

    疼痛像是黃昏時的黑夜侵襲白日,好似要將她的腦袋劈開來,她緊緊咬著唇,鮮血倏然流淌,打濕了寫滿他名字的紙張。

    後面呢......

    高中的他不再那麼沉默寡言,卻尖銳到展露各種鋒芒,像是刺蝟。面對她的好心,他時常是無視或輕諷。哪怕是在母親和銀阿姨的葬禮上,在一片哭泣的賓客里,他卻至始至終沒掉一滴淚,像是周遭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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