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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騙我麼?!」摩迦郡中,灼光猛地打斷陸離的洗腦。
陸離見灼光臉色不好,卻依舊溫吞吞道,「這樣吧,我這個做義兄的就不做其他贅述了,只同你做一個交換,怎麼樣?」
灼光沒有答話,卻是豎起了耳朵。
「這不是快到立夏之日了嗎?那尋找記憶的囑託是急中之急,如若由我接手解決,必定立刻就要趕往人世,想是到了立夏那日也趕不回來的,而那時候你在摩迦郡,杉靈也在摩迦郡……」
陸離說話往往是三言兩語,一針見血。
「啊啊啊啊啊!」前刻還彬彬有禮地向四方生靈致歉打擾的灼光,此刻卻是雙眼血絲暴起,抱著腦袋發出見了鬼似的尖叫。
誰也沒告訴他,這要尋父母的人,竟是一個連自己口水都管不住的奶娃娃!
第二章 義兄
烈日當頭,正是午飯時刻。
按理說,人滿為患的飯館裡應該是喧囂鼎沸的,然而在這家號稱百年老字號的桃家飯館裡,客人倒是已經坐得滿滿當當,但所有人皆是捏著筷子,將頭扭向居中的一張桌子,他們的臉色或是不忍或是心痛,總之皆是一臉凝重,好似發生了什麼大事一般。
大家都未出聲,那麼自然襯托著居中桌子上的哭聲更大了。
「哇——」孩子的哭聲從最初的洪亮逐漸轉為低低的嗚咽。連本是一張粉糰子似的臉蛋也憋得通紅,滿是淚水。他兩隻胖乎乎的小手從裹著他的薄被子裡伸出來,似乎央求他人來抱,十根手指頭不利索地抓著什麼。
「唉,真是投錯了胎,攤上這麼一個爹啊。」臨近的一個客人無奈地搖了搖頭,他的嘆息似乎會傳染,其他客人也接連嘖嘖感嘆起來。
而眾人口中那不負責任的孩子爹——寧灼光,正一腳點地,一腳搭在長凳上,手捧一海碗牛肉麵,模樣豪放地大快朵頤。
孩子的哭聲他可以忽略,但是畢竟是上古鐘山之神,縱然再是遲鈍,那自四周聚集而來的無名殺氣也叫他察覺到些許不對,於是他含著一大口麵條,抬頭,四望。
「……」灼光無言。
「……」周邊食客亦是看著他,無言。
「看什麼看?!再看小爺剜了你們的眼!」啪的一聲將筷子拍在桌面上,灼光暴起。
已經當上奶奶的老闆娘再也看不過去,便對灼光道,「這位小郎君,你孩子怕是餓了,在哭著要吃的呢。」
「什麼我孩子?!」灼光先是一愣,爾後再次暴起。
「這還不是你孩子啊,和你生得就像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一樣,你看他手上的銀鐲,同你腳上的是不是一模一樣?」老闆娘一副看透人世滄桑的模樣。
灼光吞下麵條,他先是狐疑地看了一眼孩子手上叮噹作響的銀鐲子,再看看自己腳踝上的銀環,臉色經過了疑惑、思考、恍然大悟,接著毫無預兆地,灼光第三次暴起,「什麼叫一模一樣的?!我還看你們都穿了衣裳了呢,那你們是不是一個娘生的啊?!」
老闆娘心想灼光定是覺得自己一個大男人帶著孩子很難為情,便一副瞭然一切的笑,「小郎君,好好的生氣做什麼?我這不是瞧孩子哭得可憐嘛,要不我調一碗米糊給孩子喂喂?待會兒啊經過哪個有母羊的人家,再討一碗奶來給他吃!」說著,不顧一臉鐵青的灼光,去往廚房了。
偷偷瞥了一眼那依舊哇哇大哭的孩子……灼光陡然周身一抖,那模樣好似他抱一下孩子就會下地獄似的。
於是,他又在心中將陸離咒罵了八百遍:那個遭雷劈的陸老狐狸,千萬別再叫他遇上,要再遇上他就扒了那陸狐狸的皮!
人世中因果循環,輪迴不斷。有些事情,做得多了,總會得到相應的果報;有些道路,走得多了,總會遇到守在那裡的鬼。
正當灼光望著剩下的半碗麵條食不下咽的時候,桃家飯館又走進了一位客人。
那客人一身白衫,雙袖略長,背著一個半舊的褡褳袋,一副遠行的模樣。
他腳步輕盈地尋了一處空桌子坐下,斟酌了片刻,卻沒有點吃食,而是叫了一壺清茶。
——那大中午不吃飯只喝水的不是陸離還會是誰?!
當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在這偌大的人世中他們也能打個照面!
灼光登時雙眼一亮。
「這位小郎君,你家孩子的米糊來啦!」熱情的老闆娘才一露頭,就對灼光大嗓門地嚷嚷起來。
灼光阻止已然來不及,陸離的目光隨著老闆娘的喊聲一個轉移,投到灼光身上。
陸離先是認出了灼光,爾後又斜眼看到那跟包袱一樣隨意放在桌面上的孩子,他垂目思慮了片刻。
「掌柜的,結帳!」陸離在桌上丟一塊碎銀子,十分豪氣,「不用找了!」爾後就跟一道風似的,前腳已然踏在了飯館門檻之外。
「大哥,既然遇上了,怎麼就急著走呢?」灼光哪裡會容得這隻老狐狸走掉,也是立刻追上去,一把抓住他飄飛的衣袖。
陸離見走不了,便頓下身形,他調整了一下略微僵硬的表情,換上萬年不變的溫暾笑臉,「我還道是誰,原來是灼光吶……你義兄我還要去完成世人囑託,便不和你在此多……」
他話未說完,就見灼光突然揪住了他的衣領,一臉凶神惡煞。
「你這個混帳東西!」灼光開口就是驚天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