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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吧!打死我吧!什麼扶餘山上師!我丈夫死前,為什麼沒有你們這幫上師出來伸張正義!一群只會欺善怕惡的神棍、騙子!」
女鬼大聲謾罵。
秦昆從始至終,一言不發地站在旁邊。
對方可惡嗎?
對方可憐嗎?
自己分不清,也許徐法承、妙善那種聰明人能分得清,也許他們也分不清。
正義及時降臨,永遠是個理想狀態。
西方驅魔人信奉這個,華夏也一樣。
但終歸是理想。
面前這個女鬼犯忌了,秦昆清楚。那繩子勒到自己脖子上的一剎那,她就逃不過這頓毒打,所以她應當受到懲罰。同時她也是受害者。
秦昆揍完對方,又吩咐吊死鬼將她放了下來。
女鬼眼球凸爆,嘴角下斜,模樣很醜,根本想像不到顏城說她生前八面玲瓏、面帶春風的韻味是什麼樣子。
秦昆面前,一桌子擺飯出現。
「吃,吃完超度你。」
憑空多了兩把椅子,秦昆坐在桌子對面,女鬼神經病一樣笑著,也坐了下來。
「不是要殺死我嗎?」
女鬼伸手抓著飯,囫圇往嘴裡塞,嘴巴里說著惡毒的話,擺飯很香,所以她也抵擋不住這份誘人的味道。
吃的噎住了,女鬼捶打著胸口,灌了一口湯。
她的兩隻手很髒,上吊前似乎經歷過痛苦的掙扎,幾個指甲蓋已經沒了,聽著她在罵自己虛偽、偽善,秦昆也沒有回嘴。
「好吃嗎?」秦昆又點了一根煙。
吊死的女鬼身上有股怪味,像是未曾風乾徹底的臘肉,鑽著蛆蟲的腐臭。
女鬼瞪著秦昆,獰笑道:「好吃啊,我好久沒吃到這麼好吃的飯菜了。」
秦昆點點頭:「比你丈夫做的如何?」
一瞬間,女鬼怔住,雙目淚如泉湧,鼻涕也跟著流出,咀嚼著食物的嘴巴微張,痛不欲生的哭泣從嘴巴里傳來。
嘴裡的食物化作香灰,隨風垂落,女鬼捶胸頓足,瘋癲一樣捂著臉,揪著頭髮。
誰能想到,毒打都不曾讓她討饒,卻被秦昆一句話錘碎了心防。
良久,情緒似乎控制住了,才悽慘地看著秦昆:「和我丈夫做的一樣好吃……」
秦昆點點頭:「嗯。」
他長吁一口氣:「死後什麼時候醒來的?」
接下來,秦昆便開始詢問。
女鬼再也不敢看秦昆的眼睛,那雙眼睛似乎能看透自己,問出自己最不想回憶的問題,她怕了。
「吊死當夜。我見過自己屍首……」
「害怕嗎?」
「怕,也恨!」女鬼直接咬碎了一塊骨頭,生嚼入肚。
「當時你報警了,警察也伸張正義了。兩個人被槍斃。」秦昆說了一句,又想到自己在靈偵總局有身份,頓了頓道,「公家對得起你,這些年也在全力追捕其他人。」
「那又怎樣?!他們殺人了!警察就應該把他們一網打盡,全部槍斃!!!」
秦昆當頭棒喝:「警察也是人!」
一句話說罷,周遭環境一變,桌子出現在一處拱橋上。
陰森圓月,下有黃泉流淌。
秦昆站起,撫摸著拱橋欄杆:「他們也是普通人,他們的存在就像橋上的欄杆一樣,默默佇立,防止行人失足落水。你丈夫是被人夾著,丟下黃泉。不應該埋怨欄杆。」
秦昆是粗人,這種比喻已經是他的極限。
似乎女鬼懂了,所以女鬼又哭了。
也許美食能填補心中的那份空虛,她流著血淚,囫圇吃著食物:「但他們殺人了……我要報復啊……我真的要報復啊……他們那是殺人嗎?他們絕了我的希望,打斷了我精神支柱,他們殺了我男人,還有三個在逍遙法外,我要報復啊!!!」
秦昆聽的心中怒火中燒,旁邊跪著面如死灰的顏城,被秦昆一腳踹在臉上。
顏城鼻血噴涌,想要憤怒站起,面對秦昆血紅的眸子,又低下頭來。
秦昆吐出一口濁氣,又看向女鬼:「所以這些年你都待在顏城身邊?伺機利用他復仇?」
「沒有,一直在深山老林苟活。家裡燒來的東西,勉強為我續命。後來,父母也死了,只有小妹一家平時祭奠我,但是不夠。所以我就去搶別人的供奉,沒報仇,我不能這麼死了。前兩年,我覺得自己有了一些特別的本事,能接近一些比較燙的陽人,所以找上了顏城。」
燙是形容陽氣,也能形容煞氣。
如果秦昆推斷的不錯,女鬼死後憑著執念,直接變成了野鬼,能接觸這類人,已經代表晉級厲鬼了。
周圍拱橋消失,他們又回到了舞廳後門的角落。
一個女人的聲音響起。
「秦先生,我是岑清。」
「過來吧,岑組長。」
岑清走了過來,發現這裡擺著一張桌子,對面是一隻厲鬼,心中一動,手摸到了後腰的封魂槍,但是看著秦昆在吞雲吐霧,又放下了警惕。
岑清很乾練,一頭長髮扎在腦後,聲線溫柔,表情卻是不苟言笑的那類人。
早就聽隴西盧序曲、羊城方昊、霧州蒙義軍提過,秦先生神通廣大,不僅道門方術造詣匪淺,而且本身也極其能打。今日第一次見,沒想比照片上還要年輕。
岑清來了,秦昆看到女鬼也吃完了,便開口道:「這壇酒喝了,喝完安心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