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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間上師的鬥法,確實超乎他們的想像。
難怪上古之時,天地人三界自治。
最初的最初,天帝、人皇並立,閻王掌管輪迴,每界皆有大能存在,坐鎮一方。
封心鬼王鬆了口氣,是主子贏了,這就夠了。他追隨秦昆後,失去了魘州大權,但得到了自由身,這種代價很值,他願意跟著秦昆,秦昆沒事,他亦渾身輕鬆。
張布卻在思考。
他擅長思考,喜歡復盤,也許是個人愛好罷了。
回憶起秦昆和白毛蠻子的戰鬥,張布覺得主子冷靜的可怕,明明占據劣勢,卻一舉翻盤,那豁出命的挑釁,從客觀來看根本不是發狂的表現,而是算計!
主子早就準備好了人皮傀儡和反死術,等著白屠爆發!
張布越想越覺得秦昆深不可測,那種情況下,無論是秦昆早就準備好的算計,還是在關鍵節點的本能反應,都代表著秦昆這方面的天賦卓越非凡,前半階段白屠綿綿不絕的攻勢並沒有強大的爆發力,反死術作用根本不大。
秦昆之所以那麼拼命,也是為了留著人皮傀儡保命,期待必殺一擊。
嘖嘖嘖……
張布輕輕一笑,果然不愧是自己追隨的靈官。只是……
張布又將視線挪到旁邊的狐狸身上。
似乎剛剛戰鬥中,白毛蠻子錯愕的一剎那,才讓主子抓住機會的,那一剎那的錯愕,就是白毛蠻子看這隻狐狸的時候。
為什麼?
張布想不明白,戰鬥那麼危險,白毛蠻子這種本領,不應該會受到一隻狐狸的干擾啊……
只是下一刻,那狐狸看了張布一眼,張布久久未曾跳動的心臟,咚咚地跳了兩下。
那是陽間的梅雨時節,他一介書生,要趕路參加秋試。
路上,遇到了強盜玷污一位農村少女。
當時衣衫很薄,天氣很冷,血液從頭到腳涼透,他就在路邊看著惡行發生,一動不敢動。
那位少女很漂亮,但當時那雙眼睛的絕望和憤恨,他一輩子都忘不了。
他沒看過女人胴體,那天是第一次見,只不過他沒有一點興奮,反而很害怕,強盜沒空管他,他逃了。
逃過了那一劫,卻忘不了那一眼。
後來,秋試結束,沒中,張布魂不守舍,返回的時候又路過村子,才聽說那個少女死了。
張布現在還記得那一眼,那一眼當年有多絕望,現在就有多嫵媚。
玉體橫陳的農村少女,衣衫不整,嬌弱地倒在路邊,一雙勾人的眸子,靜靜地盯著張布。
張布失神。
腦袋後,姜別咧嘴:「幻境?張布,你中術了?」
「沒有大礙。」張布靜靜說道。
「這路真像我們寨子附近的啊。」姜別嘖嘖感慨。
張布面目陰沉,語氣卻很輕鬆:「是嗎?」
「當然!」姜別有些得意,「當年我們寨子附近村里,有個可漂亮的妞,哈哈哈哈哈……你猜我把她怎麼了?」
笑聲從腦後傳來,很刺耳。
張布咬著牙齒,輕輕一笑:「當然是糟蹋了!」
「猜對了!哈哈哈哈,不過那小妞自殺了。嘖嘖嘖嘖……我還有些遺憾。」
「呵呵,快活都快活了,遺憾什麼。」
「不是遺憾這小妞,是其他的事。」姜別齜牙道,「我死的前幾天,在路上碰見一個書生,我清楚記得,在我糟蹋那小妞的時候他也在場。幾個月不見,又見到他,他也認出了我,約我去一邊談談。那時我以為他要拿報官威脅我,誰想到那書生真的陰毒,直接動了刀子!」
說到這裡,姜別戾氣滋生,鬼王之氣繼而迸射:「張布,你可能想像不到被人綁在一個破廟,開始折磨,最後被活生生的破顱,抓碎腦瓤的痛苦!」
張布淡淡回道:「嗯……應該很痛苦,我確實想像不到。」
「所以,我在陰曹待了那麼多年,就為了找到那個書生的下落!我一定要讓他嘗嘗生不如死的滋味!」
張布呵呵一笑:「你從沒給我說過這些。」
姜別也笑的陰沉:「每個人都該有自己的秘密,當時在魘州,我聽到你喜歡吃書生鬼魂,便來與你合作。即便寄生在你身上,我也得找到那人的下落!他的臉我一輩子都忘不了!」
此時此刻,張布不經意地摸了摸自己的腐臉,他的笑容姜別是看不到的。
所以,張布淡淡道:「你會找到他的。」
「哈哈哈哈……我現在乃鬼王之軀,找到他後也不能動手,還得靠你殺了他!反正你死後啖鬼,沒了晉級鬼王的可能,不過你放心,我的力量,就是你的!」
張布的笑容戛然而止。
幻境也隨之破碎。
還是神廟,還是那隻狐狸,張布長舒一口氣,消失在原地,封心鬼王意味深長地看了看張布消失的位置,也消失不見。
秦昆休息過來了,此刻起身,地上的白屠還半死不活地躺著。
「崑崙魔……」
裂成兩半的人還能說話,讓秦昆詫然。
不過,秦昆把他扶了起來。
「有遺言要說嗎?」
「你如果不準備殺我,我死不了。」白屠屍體開始慢慢癒合。
秦昆笑而不語。
神座上,青年忽然聽見這話,眼中的哀傷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