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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熱的血液濺到臉上,容音隨手一抹,站在漸漸散開的煙霧中,如血色煉獄中爬出來的阿修羅。猛烈如山火的氣息噴薄而來,即便陽氣受損,此刻卻依舊具有威脅力。
是這個人……是這個曾經遠遠領先於他們之上的人!她曾經做過這裡一人之下的王,現在她回來了。
方才站在九點鐘方向的人看得心裡一怵,已經打了退堂鼓,掉頭跑路的時候只覺後心一涼,劍尖刺入皮膚的那一刻是感覺清晰而緩慢的,異物感比疼痛來得更先,就在他以為自己的心臟要被挖出來時,冰冷劍鋒卻又猛然彈出,留了他一條小命。
他屁滾尿流地回頭看著突然發生的一切——符籙接二連三在空中炸開,容音紛紛避開了,但他看出容音行動並不如他想像中敏捷。隨即他將目光挪向不遠處的一個嬌小女孩,眉頭一皺發現了什麼。顧不得背後傷口源源流出鮮血,他側耳聽去,聽見那女孩在念念有詞說些什麼。
「……左邊……不,右邊!右手一點鐘方……換了!三點鐘!不行,她太快了,我跟不上了……」
哦豁,這女人帶了個狗頭軍師?
容音沒避開致命一擊,行動較以前明顯遲緩的她很快將後背暴露給敵人,但冷劍將她刺成篩子之前,一聲銳利長鳴當空直下,進攻者手中淬了毒的劍被人中斷一擊,強大的震感立刻傳到手臂上,麻掉的手一松,長劍落地——有人壞了她的好事。
突然出現的不速之客索性也將自己手中的劍扔了,不滿地抱怨道:「什麼破劍,叫得這麼難聽,你們天天在這破地方閉門造車,就造出來這樣的貨色?」
除了淬毒就是放煙.霧.彈,再不就是偷襲,一點也沒有意思。
岑鶴九身上的衣服破得都快十八禁了,要不是劉卉宛已經成年了,容音真想現場給他打個立體馬賽克。
他渾身都是傷痕,卻依舊一身錚錚鐵骨擋在容音面前,回頭扯出一抹桀驁不馴的笑,「劍來?」
「終於可以讓我把這玩意放下了。」容音看見他的一剎那,原本暗沉沉的眼神都被點亮了,她將背上死沉的玩意兒丟過去,「接住!」
黑布扯下,如水清光頓時沖開血氣,岑鶴九抽出太虛劍直指敵人,「現在,該是老子找場子的時候了。」
第143章 如夢令17
說時遲那時快,一道銳利劍光將迷霧徹底沖開,劍刃劃破對方眉心,對方卻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容音看著那張詭譎的臉,忍不住針鋒相對,「陸雪嫣,你挺能活啊。想殺我何必學縮頭烏龜呢,還是你明知永遠是我的手下敗將,所以只能使出惡臭手段拖垮我?」
她們自當年離別,又經過這麼多暗地角逐,終於是正面對上了。
那姑娘一對狐狸眼生得媚氣,長年累月的恨都堆積在眼裡,一雙眸子滿滿混濁。眉心的傷口溢出鮮血順著鼻樑流下,她也毫不在乎,只是用一種陰陽怪氣的語氣對容音說道:「我哪有你能活,像塊狗皮膏藥一樣,怎麼都鏟不掉。容清河要留你,跟我可沒有關係,只要你能消失,就算手段再見不得人,又有何妨呢?」
「岑鶴九?沒想到你跑得挺快呀,昨晚太黑,沒好好看清你……」陸雪嫣臉色蒼白,眼圈卻黑得像鬼,活脫脫一張能嚇死的面具臉,此刻她抬起下巴,用鼻孔看人。
岑鶴九抿緊唇線,不曾放鬆警惕。
陸雪嫣的臉頰和容音一般瘦削,只是在岑鶴九看來遠沒有容音那張臉惹人憐愛,眼前這女人雖然更有幾分楚楚可憐的單薄,卻從上到下都透露著一股子尖酸刻薄。
「皮相確實不錯,我不虧。」她接著說道。
周圍的嘍囉只是圍著他們打轉,並不敢輕易上前來,山火越演越烈,容音看著僵持的局勢莫名不安,聽完陸雪嫣一連串話外有話的挑撥,心裡更是竄起一股無名火。她冷眼看向岑鶴九,「我倒要問問你,不是單槍匹馬豪氣萬丈地來救喵喵嗎,怎麼被人算計到這個地步,還要靠顏如玉救你?」
岑鶴九一看就挨了不少揍,嘴角都泛著紫黑,他回看容音,「我還要問你怎麼來了?讓阿碧和劉叔拖住你,沒一個人是聽我的。」
容音火冒三丈,「那你就聽我的了?我早說了,這女人靠著一副天生弱質的皮囊無所不用其極,可你還是上當了,足以說明你們男人都是下半身動物。」
岑鶴九更加火冒三丈,「我要是下半身動物你還能蹦躂到今天?」
和他相處了這麼久,容音的臉皮也算是練出來了,面對他的質問面不改色,「多謝你誇我好看。」
容音正好一腔怒火無處宣洩,當著陸雪嫣的面和岑鶴九扯皮是半真半假,她不知道那股不安的感覺來自何處,因此一邊拖延時間一邊將手藏在背後捏訣。
拼速度,她現在不可能勝過陸雪嫣,那就拼道法好了。
然而陸雪嫣在雲深浸淫許久,對於這點小動作怎麼可能毫無察覺,她直覺敏銳地提劍沖容音而來,不由分說一劍劈下,縱使容音閃得飛快也被劍鋒刮掉一層皮去。劉卉宛的尖叫聲和容音的吃痛一同響起,「阿音,那劍有毒!」
容音手裡的動作沒有半點耽擱,不在乎地笑笑:「這毒我早就中過了,本來就命不久矣,陸雪嫣,你要是還指望一個快死的人會怕你,你可就太蠢了。」
陸雪嫣早就被仇恨蒙蔽了雙眼,很快嘶叫著劈來第二劍,「敢在我面前捏訣,你這隻手是不想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