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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姓道士立刻搖頭,「沒有啊,廟裡平時就我倆,當家的很多年沒回過榆州了,而且當家的也不姓張。怎麼了,你們問這個幹什麼?」
「有個神棍在外招搖撞騙,收錢不辦事,說自己是城南觀里的道士。」
「大放厥詞。」年輕道士挽在頭頂的髻鋥亮,搖頭晃腦地為自己澄清,「這觀里多少年沒添過新道士了,什麼野狐禪也敢來碰瓷兒。再說二位覺得憑張道長這體力這把年紀,可能出去招搖撞騙嗎?」
……的確不太可能。
岑鶴九又問:「你們當家的貴姓,有沒有聯繫方式?實不相瞞,我們修天師道,說到底天師和全真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有人在外面招搖撞騙,我們也很困擾。」
年輕道士的回答有些古怪,不知道是刻意隱瞞還是真的如他所說:「當家的姓陸,我來這邊五年了,還沒見過陸道長。聯繫方式,張道長原本應該是有的,不過老人家不會用手機,號碼後來就找不到了。」
容音和岑鶴九都心下置疑,這樣的小觀時常會有一個履歷過得去的道長做掛名住持,目的是方便統一管理和日後發展,住持長年不在自己的廟裡也是常事,但是像這樣五年都不聞不問,而且竟然連聯繫方式都沒有的情況,他們還是第一次見。
要不是親眼見到,容音還以為自己活在上個世紀。他們又不是派出所的,總不能硬問人家要任職手續來看吧。
容音不死心地問:「那你們有沒有見過一個自稱是道士的人,長得白淨眼角還有一顆紅痣的?」
「沒有。眼角紅痣,命犯桃花劫,鬧不好小命都要撲在這個上面哦。」道士本就惱火對方給自家道觀潑髒水,半是生氣半是玩笑地說道,「不過反正我們平時大部分時間都呆在廟裡,來過這裡的人我不記得有這個特徵的。」
容音苦惱地抱了頭蹲在地上,忽然手機響起來電,她一看,是之前沒能聯繫上的蘇小桃。
岑鶴九挑挑眉,「接?」
「當然要接!」容音抓住最後一根稻草,接起電話。
蘇小桃聲音未變,只是較之前瘋狂的狀態已經溫和了很多,「容道長?抱歉,我剛才在準備演出,沒聽到你的電話,你怎麼會突然聯繫我?」
容音說話向來不會彎繞,「你之前貼在門上的那張符是哪兒請的?」
蘇小桃愣了一愣,過了幾秒才反應過來,「你說的是……我為了應對唐聆之,貼在她家門口的那張很大的黃符?」
「對。」
「城南道觀里一個道長給的,怎麼了?我記得當時你好像問過這個問題啊。」
容音把蘇小桃的原話轉述了一下,年輕道士撓撓頭頂,納悶兒地問:「怎麼回事?這幾年風水變了?怎麼這麼多人來我們這小廟碰瓷?近些年我們廟裡就從來沒有出過外勤,更別說給事主家裡做法事了。」
容音再把他的話轉達給蘇小桃,蘇小桃也疑惑了,「可是當時的道長確實說他是城南道觀的,我沒必要撒謊的啊。」
「我也沒有說你撒謊。」容音平心靜氣地說道。
岑鶴九湊在旁邊聽著,意識到了問題所在,對容音耳語了幾句。
容音繼續問道:「當時你是親自去觀里請的道士麼?」
「是的啊……對了!我想起來了,當時我被鬧得焦頭爛額,身邊的朋友就建議我去觀里看看,我那時是在破廟的門口遇到那個道長的,他聽我講明了來意,就給我開了個價,我覺得合適,我們就合作上了。」
「也就是說你並不能百分百確定他就是觀里的道士。」
蘇小桃這下也不確定了,「這個……這個問題就很刁鑽了啊,一般沒人會想這麼多吧。」
「行了,我明白了。」容音基本推測出這是個騙人成性的神棍,「你在不在榆州?能不能到城南來一趟?」
那邊沉默了一下,「……不在。那件事以後我就放棄經紀人的工作,回老家了。」
「那你還記不記得當初那道士長什麼樣?」
「我想想。」蘇小桃慢慢回憶,「個子比我矮一點,白白淨淨的,眼神看上去很犀利很嚇人……哦對了,他眼角有顆很顯眼的紅痣來著。」
第99章 憶少年17
年輕道士一口咬定從沒見過這個人。容音觀他神色不像說謊,自己偏偏困意上來,煩躁得很。白跑一趟毫無線索,只能憋著一腔惱火作罷。
直到他們離開的時候,老道士還在纏著年輕道人問東問西,年輕的道士很大聲地扯著嗓子喊:「他們剛才問起陸道長!陸——道——長——」
老道士很不滿,「你這孩子這麼大聲幹啥!我又不聾!不就是陸道長嘛,我聽得到哇!」
年輕道士嘟嘟噥噥地收拾蔬菜,老道士還在自言自語:「我眼神不好了,剛才那女孩子,你覺不覺得長得和陸道長有點像?」
「我又沒見過陸道長……別抽菸了,廟裡是不是沒有鹽了……」
日常閒談被甩在身後,容音支著耳朵,飄忽飄忽地有幾句都沒聽清。
她看著岑鶴九低頭打車,鼻頭被衛生紙擦得通紅,忽而拽了拽他,「我有話跟你說。」
「什麼?」岑鶴九定好位,抬起懵懂的小眼神,竟然像只迷茫的小奶貓。他現在鼻子和腦子都是脹的。
容音忍不住問了一句:「你要不要緊,要麼你回去吧,我自己去找劉卉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