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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音沉默數秒,一樣是無計可施。
原本在鬥獸場的時候她有個打算,是在太清劍上綁繩子,然後把劍甩出去,從來時的洞口出去。
但在這個計策中,如何將劍甩出洞口便是關鍵。於是她想無論如何先在陵墓中找到一隻鬼魂,臨時用自己的血和鬼魂訂立契約,藉助鬼物的力量將劍弄出去。
和這種怨氣強大的陰損之物簽訂契約,是非常折壽和損耗元氣的,可是當時的處境中她別無選擇。
現在更優秀了,連別無選擇的選擇都沒有了。容音默默看著暗影中的慎鑒,心底冒出一個邪惡的想法——除非她現在把慎鑒殺了,取他的魂魄辦事。
她當然不可能這麼做。容音重新爬起來,探到牆底下的位置,試探是不是可以抬上去。可是她感覺自己剛才明明是藉助牆體轉動翻進來的,不是突然失去倚靠閃進來的。
慎鑒看著她操作,眼神突然閃了閃,「你手腕受傷了?」
容音條件反射地把左手藏進袖子裡,「沒什麼事,都沒見血。」
「都腫成小腿粗了。」慎鑒蹲下來,語氣前所未有地強硬,把她手腕從袖中扯出,容音立刻疼得倒吸一口涼氣。
慎鑒的手指冰涼,指腹觸感卻柔潤,讓人聯想起一塊冷玉。
他貼在容音的腕骨上來回摩挲幾下,便判定了癥結所在,「脫臼了,你忍一忍,等回去我再想辦法包紮。」頓了頓,把容音另一隻手放在他肩上,「會有些疼,忍不住就抓我,沒關係的。」
容音臉色蒼白地譏笑:「不是說出不去了麼?什麼時候能等到回去?」
慎鑒臉色沉了沉,專注在她的傷情上。
只聽「卡啦」一聲,那一剎容音都沒意識到聲音是自己身上發出來的。酸麻的感覺過後,痛覺才稍微遲鈍地鋪天蓋地擁上來,右手下意識縮回來捂住手腕,牙齒用力到刺破薄薄的下唇。
慎鑒鬆了一口氣,「好了,還有沒有別的傷……」
話沒說完,就聽見外面傳來什麼東西撞牆的聲音。
容音剎那間彈起來高呼:「岑鶴九,是你嗎?你還好嗎?情況怎麼樣?」
她屏息沉默了一會兒,才聽見有厚重的喘息聲貼著牆體傳到耳中,「……還,還好,我還撐得住,你別出來!」
「老娘現在想出都出不去!」容音暴躁如雷,轉頭問慎鑒,「有進必有出,我不信這門就沒個開關,否則當初若是有人要往其中放棺材,活人怎麼全身而退?」
慎鑒的臉在暗影和微光之中分成兩半,神色昏昏沉沉,「你不知道嗎?過去很多帝王墓都是只有進,沒有出。工人將皇室安葬後,往往無處可逃,要隨皇室一同被活埋。」
「帝王墓?」這話說出來容音自己都笑了,「你覺得巴興言配得上這三個字嗎?」
慎鑒一反剛才給她治傷的積極,一瞬間心灰意冷,「音音,你來之前我已經找遍了這個耳室。陵墓中有機關是常見的,而這種機關不過是最溫和的一種,沒有硫酸從頭頂澆下,也沒有箭矢把我們射成馬蜂窩。當然,最後我們會被關在裡面,慢慢地餓死。」
容音的聲線也冷下來,「你的意思是,我們就在這兒玩兒完了?在這個長年不見天日的鬼地方?」
慎鑒似乎很累,靠著牆慢慢坐下來,「恐怕,是這樣。」
容音嗤笑:「那你剛才是怎麼把我拉進來的?」
「不是我把你拉進來,而是這裡面沒有開關,但是外面可能某個地方有機關,你不小心碰到了。你進來的時候我以為是別的東西,還差點把手電筒敲在你腦袋上。而且還看見有個怪物朝這邊撲過來,一瞬間我也懵了,門又關得太快,所以只來得及把你拽進來。」
說到這兒容音才想起來,剛才那條怪蛇好像是故意聲東擊西,實際上根本是衝著她來的。那條蛇信子沖她卷過來的時候,容音甚至不能明白那怪物的用意是什麼。
殺了她?
容音憑本能覺得,那不是一種凜冽的殺意。
可對方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來不及想那麼多了。」容音沉聲道,繼而劇烈地拍著牆壁,「岑鶴九,能聽到嗎?外面到底怎麼樣了?你能不能找找外面的開關?我和慎鑒出不去了!」
如果那條蛇還卡在那裡,容音覺得岑鶴九應該是可以找到空子的。
「岑鶴九!岑鶴……」
一聲巨響打斷她的喊叫,牆體上的灰塵都紛紛震落。
容音聽著一牆之隔的嘔血聲,愣住了。
第68章 雙蕖怨32
容音的心跳一陣狂似一陣,剛剛才壓下去的情緒又不受控制地翻湧上來,她漸漸意識到一個現實——這耳室的裡面沒有開關,開關在外面某個隱蔽的地方,但是岑鶴九現在分不出精力救他們出去。可是如果他們不出去,岑鶴九一個人抵抗下去,必定會死。
岑鶴九死了,她和慎鑒也是死路一條。
這就是個死循環。容音生平最恨這種殺千刀的死循環。
「別……出來……這怪物比我們想像的厲害……」岑鶴九貼著牆壁,幾乎是奄奄一息地囑咐道。
容音聽著那句氣若遊絲的叮囑,卻越聽越像遺言。
「……那你呢?那你呢?」她貼著牆壁跪下去,想立刻破門而出,卻又被堵得死死的門砸破了幻想,到頭來除了認輸別無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