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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音默然。記憶里的岑東陵就是個非常正派的人,岑鶴九在岑東陵的教育下長大,自然會把慎鑒的恩情看得千斤重。
不過想想也是,岑鶴九平時頭疼腦熱,全是慎鑒管藥治病,如果他真的心懷不軌,岑鶴九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可是她想想老容同志當年留下的話,心裡又總是不安定。她當時還小,容亭修又何必對一個孩子說這麼深奧的話呢,簡直鄭重地像在囑咐身後事。
容音和容亭修一樣,疑心都重。可是在刀尖上行走的人,疑心重便是保命存身的法子。
岑鶴九接著張了張口,續上剛才的話:「……也所以,如果你對小慎子有意思,雖然你在我這兒也沒什麼面子,但我還是願意看在小慎子的份兒上,幫忙推一把的。」
「啊?」容音惡寒地一抖,腳踝抽了一下,疼痛便如刺般襲來,她立刻倒吸一口涼氣。
岑鶴九白長她三歲,腦子都沒長全吧?
容音不耐煩地抽回腿,「你該去腦科看看。」
「我還是你?你真是狗咬呂洞賓。」岑鶴九不知怎的火氣也很大,換了個方向蹺二郎腿,「本少爺還不是看你一把年紀了連個男朋友也沒有,可憐你才替你張羅,畢竟長兄如父不是?」
「我爸死了,你也想……嗯?」容音也沒想到他能不要臉到這個份兒上,閒閒地諷他,「太把自己當根蔥,是要被切成段吃掉的。」
「我看你是欠收拾……」岑鶴九卷捲袖子剛要發作,突然看見容音直勾勾地盯著他身後某處,不說話了。
「有人。」容音拂開他的雞爪子,站起來道。
剛才被岑鶴九擋住了,他一閃開她才發現,樓梯拐角的位置有個影子。
聽見容音的聲音,拐角後傳出一聲輕笑,聲音很熟悉。
腳步聲輕響,那雙籠在暗影中的鳳眼投來平靜的視線,「我看你們鬧得起勁,很少這麼和諧,不忍心打擾你們。」
和諧個鬼。比起這個,岑鶴九還是驚訝道:「阿鑒?你怎麼這個時候過來了?」
慎鑒一身淺色休閒裝,往他們面前一站,身材修長,「我來給音音送藥,否則明天早晨的藥斷了不好。」
岑鶴九瞥一眼他手中的藥瓶,「天亮再來不就好了,這麼晚出來,我可是擔心死你的安全了。」
容音心裡給他最後一句話評價「gay里gay氣」。
「你又鬧。」慎鑒笑著看他一眼,「我怕早上堵車,來不及趕到。反正我也沒事,索性就過來了。」
岑鶴九頓時起身整了整衣服,「哎真好啊,崴個腳損個氣都有人大半夜惦記。」說著沖容音伸手,「容小姐,不冷了吧?把外套還我唄,我冷。」
她要是冷……冷就自己想辦法,反正他得把外套要回來。
容音不安地脫下外套遞給他,又意味不明地抬眼看了看慎鑒。慎鑒一如往常地對她笑,看不出什麼端倪。
剛才的話,他聽到了多少?
岑鶴九接過外套,嫌棄地捂了鼻子,沖慎鑒說道:「家裡那妖孽還沒開完花?你這一身味真的迷醉。帶煙沒有?我得熏一熏味兒。」
慎鑒摸出一包煙,岑鶴九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去趟衛生間。看著她,別讓她大鬧天宮了。」
臨走時不忘瞟一眼容音,瞧她那坐立不安的樣子,重逢許久,岑鶴九還從沒見她什麼時候露出過這種神情。他要是再不閃人,也太不識時務了。
第29章 夜遊宮11
容音看著岑鶴九離開的背影,內心其實是很想叫住他的。但是那聲呼喚壓在心裡,不能開口。
慎鑒在方才岑鶴九的位置坐下,視線有意無意地掃過她裸著的腳腕,「音音,恢復得不錯啊,都能跟鶴九打架了。」
他還沒開口的時候,容音就已經起了一層雞皮疙瘩。腳踝也像被燙了一下,迅速縮回來,收到座位底下,規規矩矩坐著。和剛才岑鶴九在的時候,姿勢簡直是女神和女漢子的差別。
「冷?鶴九真是的,一直都是這麼莽撞。」慎鑒的語氣中有輕微的責怪,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容音清楚感覺到自己情不自禁抖了一下。她半站著,扶著座椅往後退了半步。
慎鑒的動作也頓了頓。那一刻容音竟然下意識抬眼去看他的臉色。
「我不冷。剛才搶岑鶴九的外套,不過是想氣他。」容音僵硬地說道。
慎鑒的眼盈起笑意猶如璀璨星圖般迷人,他繼續把外套在容音身上裹好,「鶴九與你真是一對歡喜冤家,以前就是這樣,現在還是一樣。」
語氣足像長輩評價任性的孩子。
容音本想扭頭就走,聽見這句話卻轉變了想法。雖然以前和慎鑒相處不多,但容音依稀記得,小時候的慎鑒是個溫暖的小男孩,一言一行,真如戲本里翩翩如玉的世家公子。出身醫學世家的慎鑒仿佛天生就有著能撫慰人心的能力,他雖身體不好,可那雙純澈的眼睛總能輕易讓人平靜下來。
但是,現在的慎鑒好像也變了許多。相貌還是那副溫潤如玉的相貌,但氣質卻有些陰暗。甚至,會讓人不自覺地感到壓迫。
是過去的事也給他造成了性格變化嗎?還是中間發生了她和岑鶴九都不知道的變故?
容音有心試探,在慎鑒身邊的位子上坐下,故意說道:「以前你也沒有這麼穩重,我記得有一次過節你撞翻了點心盤子,還嚇得哇哇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