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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現在甚至已經分不清,對方究竟是想要支配容音的軀體,還是早就連這一環也算在其中——容音的身體日益衰敗已成事實,她連日來強撐度日,可是岑鶴九自然知道容音已經勉強到何種程度,她連有人闖入過忘慮閣都感覺不到了。
他和容音的能力是天賦異稟,如今被邪術折磨日漸磨平,如同將一名運動健將捆在死地,讓他親眼看著自己的四肢因血液不流通而日漸萎縮。
痛苦嗎?痛苦得若是換做他,恨不得和對方玉石俱焚同歸於盡。
所以在這種情形下,岑鶴九不可能和容音分開行動。那麼他們想要保護的人,就遲早有某一刻會落單。
既然是早就算計好的,那麼再去查桐蔭的單子,必定也查不出什麼蹊蹺。
容音身體大不如前,可腦子又沒有變笨,她很快就想明白了一切,頭暈目眩地背靠沙發坐在地毯上,不斷地告訴自己要冷靜要冷靜,越是緊要關頭越不能自亂陣腳。她出神地看著茶几上沒收拾完的狼藉,突發奇想地在上面看出了一幅極其抽象的畫。
蓋在最上面被墨水洇濕的都是大團白色的畫紙,容音突然跪坐起來,發了瘋一般地將所有糊在上面的紙張全掀開,岑鶴九知道她必定是想到了什麼,立刻問道:「發現什麼了?有線索嗎?」
容音不說話,把大團的紙張塞到岑鶴九手裡時自己都在發抖,她的目光震顫,最終停留在最下面一副極潦草的畫上——這根本就不能稱為畫,只是隨意地將墨水灑在紙上,有的地方極其粗陋地用水暈染了,如今那杯水就放在手邊,還有半杯沒用,一小半都灑在桌子上,搞得凌亂不堪。
「山。」容音死死地盯著起伏的黑色墨跡,終於說道,「這是一座山。」
「你怎麼看出來的?」岑鶴九眉頭緊皺,挪到她這邊也沒看出個所以然。
而且山外還有很多墨跡點點,有的草草勾勒了幾筆,能看出是花的形狀。
「哪有花瓣長得半個山大的。」岑鶴九再次發問。
容音再仔細研究,發現有一塊被墨漬沾染得格外嚴重,原來應該是有圖案的,現在只能看出一個小半圓,最底下寫著一個「墓」字。
連阿碧都看不懂這些鬼畫符是什麼,「容姐,你真能從裡頭看出線索,那你怕是FBI訓練出身的。」
容音卻笑了一下,卻透露出無盡絕望,「我懂了。她是在告訴我一首詩。劍網三每個門派都有自己的門派詩,山,墓碑,還有花,這些都在五毒的門派詩中出現過,『深林魅影古墓纏,野跡繁花掩翠山。聖獸靈心歸毒海,仙蹤遺秘問奇緣。』」
岑鶴九皺眉,「會不會是那個『毒哥』乾的?」
容音卻瞭然於心地搖頭,「不,我已經全明白了。野跡繁花掩翠山,喵喵想留下的信息只有『翠山』兩個字而已,這件事怕是青山尋隱的人幹的。」
岑鶴九的思路一下子轉不過來,「為什麼又和青山尋隱扯上了關係?」
阿碧前些日一直在韜光養晦,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念念有詞道:「青山尋隱……這個名字怎麼這麼耳熟?尋隱……」
「有首詩叫《尋隱者不遇》。」容音幽幽道。
阿碧這才一下子想起來,「對了,是賈島的詩!松下問童子,言師採藥去。只在此山中,雲深不知處!」
「只在此山中,雲深不知處。這圈子繞得可真夠大的。」容音冷笑道,「一切都能聯繫起來了,青山尋隱幫會就是雲深的一個線上基地,那些人都是雲深殺的,倪依雲大概也是雲深的人,綁走劉卉宛的人,是雲深的人無誤了。」
岑鶴九機敏地嗅到線索味道,「也就是說劉卉宛認出對方是青山尋隱幫會的人,才會留下這條線索!她有沒有和那個幫會的人見過面?」
容音回想道:「她自己不在幫會中,沒有和那些人見過面。但是她的前情緣毒哥是這個幫會的,按理說他們也應該沒有見過面才對……」容音說到一半忽然意識到什麼,自言自語地推論,「有兩種可能,一種是周朝真的就是毒哥,所以喵喵認得……要麼,就是倪依雲其實根本就是雲深的人,她騙了喵喵。但有一點我還是不懂,敵人連中院都沒有進,是喵喵自己出去開門的,她是怎麼知道門外是誰的呢……」
岑鶴九頓時明白,沉著地點明關鍵所在,「你忘了,這些日子以來她開始做預知夢,關鍵時刻可以幫助她嗅到危險。」
第118章 憶少年36
「糟了!」容音顧不上收拾桌面,她猛然想起榆職大還沒完成的計劃,「如果雲深早就想好了套路,就等著我們自己往坑裡跳,那劉卉宛那個同學的事也許也是陷阱……」
岑鶴九留了那女生的電話,他陰沉著臉撥通,果然得到失利的消息。原本他們是想把那個女生當作誘餌,好來一招引蛇出洞,沒想到小黑白跑了一趟。這一趟被人調虎離山不說,簡直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現在唯一的好消息,就是之前那個被人盯上的女生,好像被當作一枚棄子了,暫時不會有性命之憂。」岑鶴九放下電話後說道。
阿碧在旁安慰,「讓小黑回來也好,既然對方要做陷阱,就一定會做周全,我們讓小黑到處再打聽打聽,說不定還能找到其他類似的案子,到時候把所有案子都串起來分析一下,說不定就能找到意想不到的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