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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告訴裴郁等人,柳旭飛平時開朗隨和,交友廣泛,在男生女生圈子裡都很受歡迎,喜歡他的人不少,看他不順眼的也大有人在。
至於夜不歸宿這種事,更是習以為常。什麼時候柳旭飛能老老實實在宿舍里過夜連續一星期以上,那才是新聞。
小舍長說,起初他還會打電話向對方確認,是否要回宿舍睡覺,直到有一次對方嫌煩,直接保持通話狀態讓他聽現場直播,他就再也不過問了。
因此,昨天晚上柳旭飛出門後沒回宿舍,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懷疑。
一面說著,小舍長一面又要哭出來,直說是因為自己太不負責,才導致柳旭飛遭此橫禍,死在外邊都無人知曉。
裴郁冷眼看去,小舍長的悲傷,倒不像是偽裝,頗有點兒真情實感在裡頭。
等他情緒稍微平復一點後,廖銘又問了幾句柳旭飛生前的個人喜好,行為習慣之類,沒想到小舍長說起這個,卻是如數家珍——
他最喜歡的樂隊,近期愛聽的歌,喜歡穿的衣服風格,常用的香水品牌,等等等等,事無巨細,直聽得連輔導員都開始頻頻皺眉頭。
然而廖銘把話題扯回正軌,想了解有誰與柳旭飛存在矛盾時,小舍長卻紅著眼睛,一臉茫然,顯然並不知情。
眼看也問不出更多,廖銘沉吟片刻,還是決定先回局裡,討論偵查方向。
幾個人魚貫從宿舍樓出來,裴郁能感覺到,那位輔導員應當是慚愧於自己對學生的疏於管教,不斷向廖銘說著,辛苦警察同志,麻煩儘快破案之類,態度幾近謙卑。
廖銘也並不為難對方,只淡淡應答。反倒是那位小舍長,跟在他們身後走了一路,默默紅著眼眶,時不時還朝輔導員瞪兩眼,像是無聲的控訴。
走過學生食堂附近時,裴郁看到,一面本該成為布告欄的大白板上,貼著許多花花綠綠的貼紙,有新有舊,上面密密麻麻寫著各種顏色的留言。
原本一掠而過的目光,卻在掃到其中幾張帶有「柳旭飛」名字的貼紙時,出現一瞬的停滯。
那些便利貼形狀不同,版式和內容卻大同小異。裴郁瞥了幾眼後發覺,與其說是留言,不如說是,情書。
「那是我們食堂搞的意見牆。」跟在他身後的小舍長見他駐足,便停下來解釋,「本來是為了收集大家對食堂的建議,後來搞著搞著,就變成了失物招領信息,還有……表白聖地。」他伸手指指一張附有微信號碼的貼紙,上邊還唯恐不夠顯眼似地,畫了顆大大的心。
裴郁視線從那些紅男綠女的名字上匆匆滑過,目之所及,柳旭飛三個字出現的頻率,稱得上獨占鰲頭。
看來,死者生前的確很受歡迎,絕非浪得虛名,他暗忖,這在氣氛向來沉悶古板的醫學類院校里,十分難得。
他略一沉吟,狀似不經意地問那小舍長:
「這意見牆,就一直放在這裡,不收起來?」
「不會收的。」小舍長的聲音里猶存哽咽,「只要不下雨,就沒人去管它。」
裴郁微微點頭。
不收起來,就說明所有人都能看到,他想。
於是,他招手叫來豆花兒,將這面白板也拍照固定。
「裴哥。」豆花兒一邊擺弄相機,一邊瞅了瞅身後,悄悄跟他嘀咕,「你感沒感覺到,那小舍長好像挺喜歡柳旭飛?我看他哭得,真挺傷心的。」
「怎麼,膈應?」裴郁挑挑眉梢。
「不是。」豆花兒看著他,「我就是單純好奇,你們……放著那麼多漂亮小姐姐看不見,就……喜歡男的?那跟喜歡女生的感覺,一樣嗎?」
裴郁睨他一眼:
「你也試試?」
「不了不了。」豆花兒連忙把頭搖成撥浪鼓,順口道,「我恐同。」
「恐就少打聽。」裴郁涼涼拋下一句,轉身走開,懶得再理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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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旭飛的屍體被拉回局裡後,廖銘又帶人去過幾次醫科大學,走訪其同學老師。
反饋回來的消息顯示,柳旭飛最後一次活著出現在別人視野里,是十月二十號,也就是屍體被發現前一天,晚上八點以後,他一個人走出校門,此後便去向不明。
此外,對死者的評價林林總總,不外乎性情開朗,玩得瀟灑,注重外在形象。幾天下來,收穫還沒有那天小舍長告訴他們的多。
「看來,那小舍長確實挺關注他的。」
三天後的案情碰頭會上,裴郁聽到豆花兒小聲跟他說。
他抿了抿唇,不置可否。
「目前可以確定的是,死者柳旭飛,男,十九歲,青泉醫科大學護理系大二學生,死於十月二十號深夜十一點左右,死因是銳器刺破動脈引起的失血過多,屍體於第二天下午四點被發現。」廖銘將手裡照片擺了一桌子,面色略顯凝重:
「說說,對這個案子,你們怎麼看。」
裴郁微微垂眸,靜默幾秒後,聽見豆花兒率先開口:
「我懷疑,是謀財害命。」
第187章 養不起
「現場沒有發現柳旭飛的手機和錢包,他同學說,他之前總戴著一款浪琴手錶,雖然不知道真假,但看起來挺貴的,也不見了。」
豆花兒從桌上擺的屍體照片中,小心翼翼拈出一張,用不到的手指使勁翹著,仿佛摸到照片,就等同於摸到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