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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性侵案件成立需要的證據有來自犯人的體%液,或音頻視頻資料,或現場遺留的掌紋指紋足跡等,以及其他受害人的指證。
這些,他們統統都沒有。
霍星宇通常會帶學生去位於十九中後門不遠處,那家「好來屋大酒店」,就是因為那裡制度鬆散,監管不到位,隔音效果好。
只憑那個男孩的口供和身上的抵抗傷痕,根本無法判定霍星宇的罪行,何況受害者身為男孩,最多判對方強制猥%褻,要不了多久,又能出來興風作浪。
更要命的是,他們在探尋可疑受害者過程當中,還發現了使人感到既悲哀又絕望的事實——所有已知遭到侵害的孩子,無論男女,身份證上的年紀,都年滿十四周歲。
這也就意味著——江天曉告訴他——只要霍星宇堅稱他們是自願的,指控便不能成立。
無奈之下,江天曉只好帶著他,直接找上霍星宇的門,連警告帶威脅,想迫使對方收手,在收集到更多證據之前,不要再出現下一個受害者。
對方的反應,卻是意料之中的有恃無恐。
時隔多年,沈行琛仍然記得那時候江天曉怒氣沖沖闖進去,一掌拍在桌子上,差點震碎桌面那塊壓著報紙的玻璃。霍星宇卻連起身都懶得起,蹺一雙二郎腿,雙臂環抱,悠然自得望著他們,仿佛在說,就算是我做的,你又能奈我何?
給沈行琛留下最深刻印象的場景,便是當時陽光從窗外照進來,將霍星宇的臉映得半明半暗。窗欞把光芒分成均勻的幾束,光里有細微的浮塵跳涌,像為屋內談論的罪惡,披上一件皇帝新裝般的隱身衣。
霍星宇就在那樣一半明亮一半陰冷的光線里,身體前傾,肘撐桌面,十指交疊,托住下頜,饒有興味地盯著沈行琛的臉,緩緩啟唇,如舞台上輕而夢幻的吟哦:
「他們,都滿十四歲了。」
對霍星宇的威脅全無成效,江天曉和他一時無計可施,於是決定,先密切關注霍星宇動向,防止對方再次犯案,或收集新鮮證據。
沒想到,就在他們向霍星宇攤牌幾天之後,沈行琛卻在操場角落裡,遠遠看到以巡視體育課為名的霍星宇,把手放在一個女生的胸前,來回摸索。
瞬間氣血上涌的沈行琛,把「收集證據」的目標忘得一乾二淨,腦子裡只有一個想法愈演愈烈——他要揍霍星宇一頓。
可是,等他跑到近前,霍星宇早已放開了那個女生,自己開車走了。
他記得清楚,那天是七月十六號,中考前夕,學校里只有初三年級的學生,他很快便打聽到了那個女生的名字。
單小梅。
悲憤交加下,他跑去找江天曉,偏偏對方正準備去出席校方重要會議,脫不開身。見他情緒幾近失控,江天曉便和他約定,晚自習時過來談一談。
好容易捱到晚自習時分,他心急如焚地來到江天曉辦公室,卻不見人,只有桌上一張潦草寫就的便條,從稱呼和署名來看,正是對方匆匆離開前,在來不及多說的狀況下,寫給他的。
便條正文內容,只有再簡單不過的三個字,單小梅。
沈行琛腦海里轟然嗡鳴一聲,他知道江天曉想表達的意思——單小梅被霍星宇帶走了,我現在去找人,等我回來。
幾乎想也沒想,他轉身就跑。
他知道,霍星宇實施犯罪的場所,就在離學校不遠那家小賓館。
可當他避過前台視線,快速而無聲地衝進去,循聲找到那間屋子時,卻看到令他終生難忘的一幕——
江天曉歪倒在牆邊地上,雙眼閉合,後腦汩汩流出的鮮血,在他身下匯聚成暗紅的血河,蔓延向四面八方。
而裡間屋的床邊,一雙細而無力的腿靜靜垂落,蒼白,纖瘦,已經失去了生命氣息。
作者有話說:
姐妹們除夕快樂!為慶祝春節,初一到初三每天雙更。新的一年,願大家順順利利,身體健康,多行好運!真的很感謝一路走來,有耐心看到這裡的姐妹們,愛你們!
第178章 我就是警察
看到江天曉的屍體,沈行琛腦海中一片空白,怔在原地,不知所措。
明明白天還約了他要一起談話的人,現在怎麼就這樣倒在這裡,無聲無息,血流成河,一點生命跡象都沒有。
事情怎麼會發展成這副模樣的?
那個說要和他統一戰線,並肩作戰,搜集證據,懲治惡人,用法律武器還受害學生公道的江天曉,居然這麼輕易就……死了?
他呆呆盯著地上的軀體,大腦像被一灘又稠又黏的膠水團團糊住,幾乎運轉不動。
許是聽到他的腳步聲,很快,便有幾個人從裡屋疾步走出來,看到他,面面相覷。
房間裡還活著的人,除了他,還有三個。
一個年輕的他認識,衣衫凌亂,面色潮紅,陷在一種懵逼和驚訝狀態中不能自拔的,正是霍星宇。
另外兩個,是年齡相仿的陌生中年男子,面色凝重,神情緊繃。
沈行琛瞪大眼睛,急促喘息,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們:
「這怎麼回事!」
他驟然轉向霍星宇,眼中迸出的寒光如利劍出鞘:
「你殺了他?!」
對方卻似乎還沒回過神來,愣愣地瞅著他,一言不發。
「你是誰?」開口的是那兩位中年男子中的一個,身穿西裝,聲音雖然不失沉穩威嚴,卻總有種令人覺得不適的冰冷陰鷙,讓沈行琛想起不懷好意的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