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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知道什麼原因,林載川最後並沒有被選中參與那些危險任務,反而回歸了「普通刑警」的身份。
林載川十八歲剛成年就被現任局長魏平良推薦進了浮岫市公安局,不過不是以警察的身份,而是整個市局的格鬥教官。
根據「酒吧老闆」——也就是林載川那位前同事的說法,當時整個公安局的警察,治安、經偵、緝毒、刑偵,甚至隔壁消防,各個部門都不服這個剛成年的小崽子當教官,幾百號人組團去「刷boss」,但沒有一個人把林載川放倒在操場上過,更別提打贏他了。
被一個小一輪的小孩子揍的毫無還手之力,警察們灰溜溜地跑回各自科室,對林載川的稱呼也從「毛沒長齊的小崽子」變成了尊尊敬敬的「林教官」。
林載川在公安局教了兩年近身格鬥技巧,然後在魏平良的引薦下進了刑偵隊,提拔速度快的讓人匪夷所思,到現在為止都是市局歷史上最年輕的支隊長,簡直可以說是絕無僅有的神話。
像沙平哲這樣的老刑警,曾經也是林載川的「學生」,對他一直是尊敬又敬佩的。
就算林載川的身體受過摧毀性的重傷,不能跟當年相提並論,但想憑那幾個業務能力不過關的業餘殺手就想要他的命……也是在是太不自量力了。
林載川的體術是全國最頂尖的那一小搓精英一手教出來的,身體狀態最巔峰的時候,國際拳擊冠軍都未必是他的對手——只是他現在已經不常跟人近距離起衝突,對身體的負擔太大,總歸損耗不起。
信宿看著現在沉靜內斂的林載川,好像一塊被歲月打磨過的溫潤玉石,想像不出他年少張揚、意氣風發的時候會是什麼樣子。
那個把整個市局的警察都打到心服口服的少年。
但林載川本身的性格,跟「桀驁不馴」實在是八竿子打不著,事實上很少能見到他這樣溫和謙遜的上位者。
信宿沒被林載川暴打過,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麼水平,猶疑問了一句:「那你受傷了嗎?」
林載川道:「不礙事。」
「別擔心啦,我們林隊可是很厲害的。」章斐從上而下打量信宿一眼,玩笑道,「就你這小體格,林隊一隻手就能把你攔腰扛起來。」
信宿低頭望著自己細伶伶的一截腰,感覺這人說的很有道理,於是溫和地一笑,慢條斯理道:「扛起來也太粗魯了,我還是更喜歡優雅一點的姿勢。」
章斐:「………」這話可不興說啊小伙子。
賀爭問:「那許幼儀還要繼續審嗎?」
林載川略一沉吟:「先帶下去吧。」
信宿從他的身上都撬不出來一個字,恐怕就算把證據甩到他的臉上,許幼儀也不會透露實情。
現在已經快九點了,警察們加班結束,三三兩兩地離開了辦公室,很快就剩了信宿和林載川兩個人。
「你真的沒事嗎?」信宿往下看了一眼,「感覺你的右腿好像一直不敢受力。」
從林載川進來,一直是左腳支地站著,右腳只有腳尖輕輕點地。
林載川的膝蓋骨確實在打鬥的時候受了點傷,但還在可以忍耐的範疇,並不嚴重。
林載川道:「只是碰了一下,過幾天就好了,沒事的。」
信宿又問:「你覺得,他們是誰的人?」
「我不知道,」林載川嘆息道,「這起案子,一直給我一種大霧遮眼的感覺。」
干刑警時間長了,對真相會有一種敏銳的嗅覺。
林載川十二歲之前都在市局長大,後來又被帶走秘密訓練了五年,從小到大都跟這些東西打交道,對犯罪案件的閱讀能力是常人所不能及的——但很少有案件會讓他覺得這麼棘手。
林載川一時沒說話,忽然又轉頭看向他,「你覺得,刑昭可能對劉靜做過什麼?」
信宿也不能確定,但就目前得到的線索來看,李子媛的經歷跟劉靜很有可能高度相似,都是刑昭手底下的受害者。
他心裡有了猜測,但不能給林載川「劇透」的太明顯。
信宿斟酌回答道:「學生通常不會懷疑自己的老師,尤其是在困境中向她伸出『援手』的老師,劉靜可能毫無防備就去了刑昭的家裡。」
「刑昭強迫了這個女孩,並且留下某種證據作為威脅,讓劉靜不敢報警。既然許幼儀是知道內情的人,那麼我猜,刑昭還不止讓她『服務』一個人,許幼儀或者他的父親許寧遠就是其他的服務對象,然後,許幼儀把劉靜從刑昭的手裡『拯救』出來,自詡是拯救失足少女的英雄。」
林載川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信宿不明所以,同樣跟他對視,但他眨了眨眼睛,語氣幾乎低的曖昧不清,「林隊長,書上說,像我們這樣長時間對視不笑場的人,代表對方。」
林載川沒有理會他的玩笑,反而向後退了一步,皺起眉盯著他,用一種從未有過的嚴肅聲線道:「在今晚之前,我從來沒有提到過刑昭這個人的名字,我們的調查目標也沒有放在他的身上、不清楚他跟劉靜之間的關係,其他人甚至連刑昭是誰都不知道。」
「你為什麼清楚他是教師出身、985碩士學歷?」
「你私下調查過他,為什麼?你們似乎並不是一個圈子的人。」
信宿神情有剎那的停滯,眼中的笑意微微定格,似乎是沒想到他會忽然說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