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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平哲:「那警察是怎麼說的?」
女人道:「警察說,趙洪才是被人謀害的,但兇手無法確定,但是兇手殺了人,不應該拋屍不被人發現嗎?怎麼會把屍體放到那種地方?一定是河神被激怒了,所以才把他吊起來,掛在山上。」
沙平哲心道:「兇手恐怕是故意讓村民有這種想法的,通過對生命的敬畏與恐懼反覆加固村民對河神的信仰,確實是『洗腦』。」
女人道:「趙洪才的屍體在公安局放了一個多月,我們村長帶著人把他拉了回來,準備下葬。」
沙平哲感覺到一絲矛盾,「 他冒犯河神,跟整個村子裡的村民都不對付,你們怎麼還要把他的屍體帶回來?」
女人道:「因為村長想把他扔進河裡,讓河神親自處理他的屍體,也是水葬了。」
所以,趙洪才的屍體被接回後,並沒有被下葬,而是被扔進了河裡,說不定在腐爛之後被魚群吃的乾乾淨淨。
那麼整個村的村民都喝的那些水……
沙平哲感覺到了一絲透骨的寒意,同時也感到極端憤怒,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女人又道:「不過,後來有人到村子裡給他收屍,把他的屍體帶走了,不知道最後怎麼處理的。」
沙平哲下意識就想問是誰把趙洪才的屍體帶走了,險些憋住了刑警的工作本能,假裝震驚道:「這種不知恩圖報褻瀆神明的人竟然還有同夥嗎?」
女人搖搖頭道:「說來也奇怪,趙洪才沒有家人,一輩子沒娶,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一個女人,態度還很強硬,說村長不給屍體就報警讓警察來處理,我們村長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給她了,後來再也沒見過。」
林載川很早就推測兇手可能是一個女人,而且跟趙洪才關係匪淺,殺李登義是為了給趙洪才報仇——
聽到女人的這句話,沙平哲幾乎可以確定,這個為趙洪才處理後事的人就是李登義一案的殺人兇手!
明晃晃的線索就在眼前,沙平哲到底按捺不住,假裝好奇地問了一句,「是什麼樣的女人?」
——
第一百五十五章
根據目前的調查情況,兩個村莊牽扯的涉案人員規模可能龐大到難以想像,尤其是桃源村,說不定每一個村民都被捲入了某個巨大陰謀之中,林載川被局裡叫去開會,把這件事向上匯報給魏平良。
會議結束後,他回到辦公室,「桃源村那邊的情況怎麼樣?」
賀爭道:「老沙剛才打電話過來,說他們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聽他的意思是打聽到了不少東西,等見面再說。」
林載川微微一點頭。
過了半個多小時,負責在桃源村打探線索的一行人開車回到了市局,走進刑偵隊辦公室,沙平哲二話沒說脫下厚重的棉大衣,往椅子上一坐,「我先說最重要的發現——」
「跟當地一個婦女打聽的,一年前趙洪才那起案子,分局警方的偵查階段基本結束以後,村長趙培昌帶著人把趙洪才的屍體帶走了,美其名曰村里人集體幫他處理後事,實際上是想把他扔進河水裡餵魚——但是未遂,趙洪才的屍體後來被一個女人帶走了。」
這句話一出,辦公室的刑警都齊刷刷地看他。
沙平哲表情遺憾地說:「不過,那個婦女說,她不認識那個女人,不是當地人,年齡看著在四十歲左右,長相也沒有什麼明顯特點——這件事趙培昌肯定知道,說不定他清楚那個女人的來歷。」
章斐擺擺手道:「別提趙培昌了,這孫子在審訊室里大放厥詞,說什麼我們衝撞河神信徒,是要遭天譴的,聽的想讓人給他兩耳刮子。從他嘴裡問出一句實話,還不如在大街上走訪來的快。」
賀爭皺起眉道:「怪不得有些邪教組織里的人那麼喪心病狂,這感覺也差不多了。」
林載川神情平靜問:「其他的線索呢?」
沙平哲嚴肅道:「還有一件事就是,根據那個婦女的說法,桃源村的人,每家每戶都飲用村子裡的河水,但我不確定那些水是不是真的從河裡打回來的。」
「——我趁她沒注意,偷偷弄了一點回來。」
沙平哲從懷裡摸出一個物證袋,小心翼翼拿出裡面的針管,針管里裝著幾毫升的透明液體。
林載川把針管遞給旁邊的刑警,「送去物證科,讓他們插隊進行檢驗,出了檢測結果第一時間送過來。」
那刑警點點頭,快步走出了辦公室。
沙平哲繼續道:「還有一件事,那個婦女跟我說,趙洪才不僅僅是不信仰河神那麼簡單,他甚至還想把河神『驅逐』出去、讓河神在桃源村不再存在。」
「在這不久以後,趙洪才就死了——我懷疑他是知道了什麼內情,所以被殺人滅口了。」
賀爭反應很快:「那這麼說,李登義跟桃源村肯定也有關係,趙洪才的死,或許不是李登義一個人造成的。」
信宿坐在他的辦公椅上聽著,手指若有若無地輕點桌面,什麼話都沒說。
信宿從來不相信世界上有神明一說,桃源村的怪談聽起來再詭異,也一定是一張人披著的畫皮。只要是人為,就不可能天衣無縫,一定會有破綻。
信宿更加在意的是,那個從來沒有在警方視野中的、把這兩起案子串聯到一起的女人,到底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