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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宿一進場,就有許多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他的氣質與周圍其他人格格不入,出挑的顯眼,只露出來的半張臉就已經讓人浮想聯翩。
可惜他不是獵物、而是獵人。
氣場冰冷而強大,美麗近妖——不是可以任人採擷的玫瑰,而是色澤艷麗的毒蛇。
信宿似乎早就習慣落在他身上的各種意味的目光,神情一變不變,坐到他的位置上。
拍賣會準時開始。
信宿的右手邊碼著整整齊齊的一排籌碼,在左手邊的箱子裡投入籌碼,箱底的感應器自動感應到重量的增加,顯示屏上的數字就會發生變化。
籌碼落地的聲音在場地內此起彼伏地響起,「當前最高數字」在一個一個地增加,轉眼間就到了「20」。
信宿懶得跟他們叫價,兩隻手捧起一半的籌碼,放在箱子上,動作不是溫和地從頂端的開口裡一股腦塞了進去。
屏幕上的數字瞬間就翻了倍,到了「40」。
「咚」。
又一聲極輕的籌碼落地的聲音,數字變成了「41」。
信宿眉頭微蹙,神情冷淡,又抓了一把籌碼塞進去。
最終的數字定格在「52」,直到倒計時結束,沒有人再加價。
沒多久,有一個穿著黑色的服務生走了過來,彎下腰在他身邊輕聲詢問:「先生,您投了52個籌碼,對嗎?」
信宿彎起唇溫和一笑,眼裡卻沒什麼笑意:「是的。」
52萬。
一個無人注意的夜晚,一場輕描淡寫的拍賣。
卻可以輕而易舉摧毀一個人的一生。
服務生道:「請您從A3出口離場。」
信宿微一點頭,起身離場。
拍賣會從始至終,都沒有提到過那個女孩的名字、相貌、年齡,如果不是提前知道這場拍賣會的目的,就這麼闖進去,根本不會知道這些人在這裡做什麼。
在A3出口果然已經有一輛車在等他,見到信宿走出來,司機從駕駛座下來,給他打開了車門。
車子行駛一段路程,最後在一家私人會所前停下,司機將一張薄卡片遞給信宿,語氣尊敬,「這是您的房卡。」
信宿瞥了眼,兩根手指接過,開門下車。
進入會所前,他給林載川共享了位置信息。
信宿在門前站了幾秒,然後用房卡打開門。
房間幾乎是五星級酒店的裝修標準,門口柜子上點著氣味淺淡的香薰,半鏤空木質屏風後是客廳,對面牆上開了一扇可以看到城市的落地窗。
在房間角落有一張床。
信宿走過去,床上躺著一個穿著嶄新「校服」的昏睡的女孩。
劉靜、李子媛、宣畫、宋歡歡……
或許都是從這樣的一個漆黑夜晚開始。
信宿一眼掃過去,看到天花板上兩個閃爍著紅光的細小針孔,眉眼間瞬間結了一層薄冰。
他俯身將女孩抱了起來,轉身走出房間。
信宿剛走出房門沒幾步,就有人過來攔住了他,看起來是組織安插在這裡的「眼睛」。
那男人站在信宿面前,用目光打量著信宿和他懷裡的女孩:「請問,您有什麼問題嗎?」
信宿嗓音冷冷道:「我沒有被人圍觀的習慣。」
男人道:「抱歉,您不能把她帶出房間。」
聞言,信宿極其冰冷地看了他一眼。
被那樣的眼神掃過,男人的心裡竟然產生了一絲膽怯。
他底氣不足地勸阻道:「這是……規矩。」
信宿嗤笑一聲:「那你們這裡的規矩可以重新考慮一下了。」
男人伸手阻攔道:「不好意思,您不能帶她離開。」
信宿停下腳步,似笑非笑地盯著他,輕聲確認:「你確定要攔我?」
男人脊背頓時一寒。
從來沒有一個人的目光就能讓他渾身發冷,好像被一條毒蛇盯上的青蛙。
他心臟一陣劇烈顫慄,仿佛是出於某種求生本能的,不自覺後退了一步。
第三十章
信宿冷冷瞥他一眼,徑直離開走廊。
直到他下樓走到大廳,馬上出門,身後又傳來一道聲音:「……請您等一下!」
剛才攔住他的那個男人追了上來,神情明顯帶著畏懼,「我們老闆說您可以把人帶走,但請您在明天之前送回到原來的房間。」
那位不好惹的客人總算是吝嗇地點了點頭,似乎有些不耐煩地,一步不停走出會所。
信宿一出門,就看到林載川的車遠遠停在路旁,他快步走了過去,彎下腰用兩根手指頭打開車門,單膝跪進車裡。
他輕輕咬著牙,把人小心放下,然後吸了一口氣,語氣抱怨道:「胳膊好酸抱不動了,你怎麼把車停這麼遠!」
林載川:「…………」
他這個體力到底是怎麼考過公安體測的。
然後又想起來,信宿的各項體測成績似乎都是擦著及格線險伶伶低空飛過的,甚至為了不跑三千米,跟他打電話軟磨硬泡了二十分鐘。
讓他抱著一個將近成年的人走這麼長時間的路,確實是為難他了。
林載川微不可聞嘆了口氣,「還順利嗎?」
「嗯。對方整個過程都很謹慎,就算你們去了恐怕也查不到什麼,拍賣會上沒有這個女孩的任何信息,我到了房間才知道她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