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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宿心說:還是來了。
林載川輕道:「我不是在以上級的身份向你問話,你有回答或者不回答的自由,我對你說過,只要不觸及底線,我並不會過多干涉你的個人選擇。」
信宿聽了懶洋洋笑了一聲,「隊長,你這樣說就有點耍賴了——這麼善解人意,我再不告訴你就顯得不禮貌了。」
林載川的脾氣其實很和他的胃口,信宿這個人軟硬不吃,威逼利誘沒用、好言相勸不聽,他的所作所為完全取決於他的個人意願,換句話說,全看他心情。
而林載川給了他相當幅度的「自由」。
但凡換一個刑偵隊長,都不可能跟信宿把關係發展的這麼相安無事。
信宿不清楚是林載川的性格本身如此,還是針對他有意為之——如果是後者,那林載川這個人,就確實聰明的有些可怕了。
信宿身體靠到車背上,緩緩道:「我確實在很久之前就見過李子媛,而且對她有很深的印象,所以在市局見到她的時候就認出來了。」
「至於當時跟她見面的情境,因為涉及到一些已經去世的人,我暫時不方便跟你說明。而且有關這起案子的線索,你現在已經全部都知道了。」
「你上次不是問我,為什麼私下裡調查過刑昭嗎——因為我從李子媛口中得到『刑昭』的名字,比市局要更早知道這個人的存在,但你那時還沒有查到他的身上,我只能用一些很隱晦的辦法提醒你他跟劉靜的案子有關,但是手段拙劣,不小心被你發現了。」
說完,信宿轉頭看向林載川,眼尾挑著一點笑意,「隊長,這樣的『交代』可以矇混過關嗎?」
林載川清楚,信宿口中「不方便說明」的,大概跟他的曾經過往有關,或許也是導致他現在性格的原因。
現階段,信宿不可能跟他完全坦白。
「嗯。」
信宿願意跟他說這些,其實已經在林載川的意料之外了。
又十五分鐘後,二人到了酒店。
螃蟹已經被酒店的人處理好了,這種蟹活著的時候通體雪白,極漂亮,蒸熟了蟹殼也是偏白的淡粉色,色澤幾乎剔透,是蟹中美人。
蟹肉和蟹膏盛放在殼裡,蟹腿整齊排列在旁邊,桌子上還擺放了兩杯檸檬汁和去冰氣泡酒。
信宿一進屋就吸了吸鼻子,「好香。」
林載川淡淡地說:「按照你的要求,清蒸的、五公斤的、半小時前還活著的螃蟹,嘗嘗看吧。」
這一個漂洋過海的「洋螃蟹」加上酒店的服務費,幾乎是林載川一個月的工資,但信宿好像沒有這方面的概念,幸而林載川沒有買房壓力,存款起碼還夠他嚯嚯一年半載。
信宿倒了杯氣泡水,拿起勺子吃了起來。
林載川不太喜歡吃海鮮,額外點了一份蔬菜炒麵。
吃到一半的時候,他的手機響了起來,對面不知道說了什麼,林載川聽的皺起眉,抬起頭看了信宿一眼。
信宿咬著勺子跟他對視,莫名眨眨眼睛。
「嗯。我知道了,稍後給你回復。」
刑警在入職前會進行一次體檢,還有體能測試,是國家政策要求的流程,而在正式入職後,浮岫市局一般會組織第二次體檢,檢查內容比第一次會更加詳細、全面。
林載川剛剛接到的,是醫院那邊醫生打來的電話。
「林隊長,信宿的體檢報告有一點問題。」
「按照國家規定的標準,各項指標都是合格的,但是……」
「他的凝血功能可能存在問題。」
一般的血常規檢查不會特意去查凝血功能,只是信宿的身體數據有些異常,醫生覺得奇怪,就拿著樣本去化驗了一下。
「不過不嚴重,一般不會影響正常生活。」
「這種疾病一般都是先天性的,是遺傳病的一種。但是,信宿的病症很有可能是後天造成的,我沒有在他的血液里檢查到任何遺傳性因素。」
「後天形成的凝血功能障礙,一般都是肝功能引起的,但是他的肝臟也沒有問題,再有就是攝入過強刺激性的化學藥物,比如接受放化療後的病人就很有可能患有凝血障礙,或者,長期營養不良,也會影響部分血液功能。」
「我現在不能確定到底是什麼原因,要是想查清楚的話,可能要他再來做一次更詳細的檢查。」
信宿見他說話的時候一直盯著自己,掛了電話問他,「隊長,你怎麼這麼看我。」
林載川沉默片刻,輕聲問他:「你知道你有輕微的凝血功能障礙嗎?」
信宿有些意外地「啊」了聲,像是沒想到他突然問起這個問題,然後點點頭:「我知道。小時候在福利院吃了上頓沒下頓,總是營養不良,那時候落下的毛病。」
他挖了一大勺蟹膏,「所以我現在就是個沒有什麼品味的土豪暴發戶,山珍海味,什麼貴吃什麼。」
他輕微一挑眉:「怎麼突然問起這個?是有什麼很嚴重的問題嗎?」
林載川道:「剛剛醫院打電話過來,說你的凝血功能有問題,可能需要再去做一次檢查。」
「……一定要去嗎?」信宿聞言擰起眉毛,眉眼間捏著一百個不情願,抱怨似的說,「我不想抽血。」
林載川說:「不是強制性的。」
信宿想也不想,「那我不去了,反正又不會因為這個死掉,本來就有凝血障礙,還要來傷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