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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在農村長大的基本上看不到這種姜窖,年輕刑警忍不住好奇,蹲在一個窖子旁邊,打開上面的蓋子往地下看了看,裡面黑漆漆的,什麼都看不見。
一個刑警道:「李登義家以前不是賣姜的嗎?他家應該也有這種窖子吧?」
賀爭提議道:「我們去看看?」
鄭治國也點了點頭。
他們向當地村民打聽到了李登義家姜窖的大概位置,在另外一座山頭上。
市局刑警的體能都強悍,翻山越嶺不在話下,他們爬上山頭,沒走兩步就看到了一個窖子,窖口用一張厚重的圓形鐵皮嚴絲合縫地蓋住,邊緣還壓了很多沉甸甸的磚頭。
「應該就是這裡了。」賀爭蹲下來,把磚頭挪到了一旁。
現在外面溫度是零下,按理來說,姜窖里的溫度要比地上高許多,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刑警掀開窖蓋以後,從地下撲面而來一股冷浸浸的氣流,更像是一間冰室。
賀爭帶上手套,道:「說來慚愧,我還是第一次下這種地方。」
一根結實繩子從窖口垂落下去,賀爭抓著繩子,一點一點把身體往下放,直到踩到了細沙鋪成的地面。
鄭治國道:「小心。」
「落地了,」賀爭的聲音從地下響起,哆哆嗦嗦的,有點奇怪,「不太對勁啊,裡面也太冷了,這姜放在這裡一冬天不都凍壞了?」
他的聲音撞在狹窄的牆壁上,不斷盪起回音。
姜窖是往東打的,在上面拿著手電筒往下照,只能看到黑乎乎的地面,年輕刑警擔心道:「賀哥,你一個人還行嗎,我下去跟你一塊吧?」
賀爭有些沉悶的聲音傳上來,「不用,我一個人就行,這兒沒多少東西,很窄的地方,放不下兩個人。」
姜窖里很黑,沒有光線基本伸手不見五指,賀爭打著手電筒,微微彎著腰,慢慢沿著矮而狹窄的窖壁往前走。
姜窖里的東西應該都賣完了,裡面只有幾個搬運生薑的大簍子,還有一股地下難以言喻的潮濕氣息。
不知道地下從哪兒來的逼人寒氣,尖銳的能穿透羽絨服,刺進骨頭縫裡,賀爭冷的打了個哆嗦,掀開了蓋在姜筐上的白色布料。
那簍子裡好像有什麼東西,一個黑色袋子,賀爭拎起來看了眼,當即「臥槽」了一聲,語調都不對了:「這什麼?!」
上面的鄭治國臉色一變,沿著那根繩子直接跳了下去,衝進了窖子裡。
當天下午三點半,市公安局。
放在桌子上的手機響了起來,林載川接聽電話,那邊說了什麼,幾秒鐘後他倏然從辦公桌後站了起來:「什麼?!」
窩在沙發上的信宿一頓,抬起眼看他。
印象里他從來沒有見到林載川這樣意外、失態的樣子。
……發生什麼事了?
信宿跟他一起站了起來,走到他的身邊,等到掛斷電話才問他,「怎麼了?」
「我去一趟緝毒支隊。」林載川快步走出辦公室,低聲對他道:「賀爭剛剛打電話過來,說他們在李登義家的地下姜窖里發現了大量四號海洛因。」
信宿的瞳孔猝然一震。
他一動不動站在原地,看著林載川的身影匆匆離去,片刻後抬步跟了上去。
市面上現有的海洛因,按照純度和成分,分成了四種型號,一號二號是磚塊狀,也叫「青皮」,大多用於燙吸,三號一般是顆粒狀,海洛因含量差別很大,質量參差不齊,大都是粗製。而進化到了四號,則是質變,四號海洛因中的二乙醯嗎啡含量的在90%以上,市面上的價格比三號翻幾倍不止。
但是現在黑市上流通的所謂的「四海」,裡面都會摻雜著麵粉、滑石粉等雜質,降低純度後對外出售,但即便如此,價格也比其他型號的海洛因貴了許多。
就算是資深吸毒的癮君子,也很難有途徑買到高純度的四海,這些海洛因是怎麼來的,又怎麼會出現在李登義家的地窖里。
李登義的屍檢沒有檢查到他生前有吸毒史,所以很可能是涉嫌販毒,而且說不定還不是普通的販毒——一般毒販手裡也很難有大量的四號海洛因。
誰都沒有想到能從一起簡單的刑事案件上發現這些!
林載川跟信宿到了隔壁緝毒支隊的辦公室。
市局裡緝毒和刑偵向來是分工明確的,如果遇到案情交錯在一起的刑事案件,就由兩個部門合作調查,在毒品犯罪這方面,緝毒支隊的警察更有經驗。
緝毒支隊的支隊長羅修延聽他說完前因後果,雙手抱臂沉默兩秒,神情凝重道:「根據我們以往的緝毒經驗,但凡出現在這種邊遠鄉村裡的販毒行為,整個村莊都可能有問題……做好一毒毒一窩的準備吧。」
兩條人命,八公斤海洛因,這已經屬於是特大刑事案件了——如果不是霞陽分區上報了李登義的案子,說不定現在市局還完全不知情。
林載川去過壽縣村,跟當地村民也有過交談,竟然沒有察覺到村子裡有問題。
還是說……
「那壽縣隔壁的桃源村,可以一起查一查了。」信宿站在林載川的身後,靠在沙發上,低聲開口。
聽到他出聲,羅修延看了他一眼。
「聽說這個村子有『河神』庇佑,深得人心,」信宿笑了一聲,「我很想看看這個所謂的守護神到底是人,還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