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頁
「污衊?」
聽到這個詞,邵慈竟然笑了一聲,只是那笑容裡帶著無盡的悲意,眼裡倒映著火光,紅的好似悽美如血的殘陽。
「是啊,施暴者不記得從前都做過什麼。可我永遠都不會忘。」
「……你怎麼會無辜。」
邵慈站在車外隔岸觀火地看著他,冷冷道:「你早就該死了,今天只是罪有應得。」
楊建章竭力仰頭看著他,神情像是迴光返照般的清明,在剎那間想通了什麼,他睜大了眼睛,想要說什麼,張了張嘴,卻只有大口大口鮮血吐出來。
他猝然渾身抽搐起來,嗓子裡發出「喝喝」的悚人倒氣聲,體面的西裝被染成了一片深紅。
邵慈冷眼旁觀,直到楊建章的眼珠翻白渙散,身體再也沒有任何反應。
他一步不停轉身離開車禍現場。
半分鐘後。
「轟!——」
.
浮岫第二監獄探監室內。
林載川平靜而清楚的聲音不急不緩響起:「刑昭,你是犯罪集團的首要分子、核心領導人,同時涉嫌教唆故意殺人罪,數罪併罰,按照以往相同性質的犯罪,最後的判決結果無一例外,都是死刑立即執行。」
「就算你對判決結果有異議進行上訴,拖延上一年半載,最後也改變不了你的結局,你會收到來自最高人民法院的死刑同意書。」
在監獄裡呆了兩個多月,刑昭整個人明顯消瘦憔悴了許多,只有一雙空洞洞的眼睛還燃著鬼火似的,看起來有種瘦骨嶙峋的詭異,他盯著林載川,咬牙冷笑了一聲:「你們兩個特意過來,就是來落井下石的嗎?林隊長不像這麼閒的人。」
「應該有其他的事要求我幫忙吧?」
雖然刑昭落魄了,但是腦子還沒鏽,一雙眼珠陰亮的滲人,不知道藏了多少心思。
林載川也沒有要掩飾的意思,開門見山道:「你應該還記得戴海昌這個人吧,辰影公司的副總經理,以前的浮岫市知名企業家,當時在審訊的時候,你沒有把他供出來。」
「但如果你現在願意提供他犯罪的線索,幫助警方破案,立功情節可以作為法院判決時參考適用減刑的條件。」
刑昭的眼珠快速轉了轉,幾乎能聽到他大腦里的精密算計,他直勾勾盯著林載川道:「我可以把我知道的事告訴你,但是我要求減刑,你要保證我最多被判處無期徒刑,並且讓負責這起案件的法官簽字承諾。」
「你們組織里跟戴海昌接觸過的人,恐怕不只你一個吧,」林載川完全沒理會他的要求,語氣淡淡道:「這個人選不是非你不可,你不說,還有其他人願意交代。」
「除了你以外,我還有很多選擇,但我想你應該非常需要一個立功表現。」
林載川輕描淡寫道,「如果你願意如實交代,說不定,也許可以爭取免死。」
刑昭的臉色有些難看下來。
如果說信宿的傲慢是懶得掩飾直接表現出來,那麼林載川的傲慢就是不動聲色藏在骨子裡的。
這個人……
真是冷靜的讓人痛恨。
信宿好整以暇挑眉看他,語調輕慢道:「在你們那個組織里魚龍混雜,跟戴海昌有過聯繫的人應該不少。」
他的話音倏然冷淡下來,「區區一個階下囚,你為什麼會覺得你有跟我們談條件的資格。」
坐在玻璃窗兩邊的人從來不是地位對等的——在刑昭面前的只有兩條路,要麼老實交代警方未掌握的犯罪事實爭取立功表現,要麼死。
兩個月前刑昭尚且對「自首立功」嗤之以鼻,敢在林載川面前大放厥詞,「大不了就是死」,但是被關在監獄裡這段時間,可能消磨掉了什麼,又或者刑昭後來發現他還是想活著,竟然有了跟警方低頭、求生的欲望。
「……對,我確實認識戴海昌,我們有過交易。」
在沉默將近三分鐘後,刑昭終於開口,最後強撐出來的「骨氣」也沒了,他雙腿分開癱軟坐在冰冷椅子上,慢慢回憶道:「他在三年前,跟我們買過一次,要了個處。」
因為有陸聞澤早期提供的線索,林載川對此毫不意外,他問道:「那個女孩是誰。」
刑昭笑了一下道:「你們知道是誰也沒用,那女的從頭到尾都沒醒,不可能跟警察指認,你們沒有證據,當時的視頻也早就刪除了。」
頓了頓,刑昭又道:「而且,她已經死了,你們應該有死亡名單吧,裡面有個姓季的女的……我忘了她叫什麼名了。」
信宿微微湊到林載川耳朵,輕聲對他道:「我記得有個女孩叫季瀟,的確已經遇害了。」
林載川不動神色一蹙眉:「這件事除了你,還有誰知道?」
就算沒有物證,人證也可以作為證據,但僅僅刑昭一個人的證詞當然不夠。
刑昭搖了搖頭,「時間過去太久我記不清了,你要是想調查這件事,可以挨個去問。」
「……戴海昌就來過那一次,一晚上以後就走了,後來再也沒來。因為沒留下線索,再加上他這個人一般人惹不起,所以審訊的時候沒人敢把他供出來。」
根據市局對戴海昌的調查,這個人的手腕相當陰狠毒辣,如果有人敢把他供出來,在監獄裡恐怕都會過的生不如死,所以當時那些人不約而同選擇了三緘其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