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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久,林載川還是輕輕把他枕在腦袋下面的手臂慢慢抽了出來,單手墊著他的頭放在上面的枕頭上。
信宿感覺到身邊人的動作,半醒不醒的,模模糊糊「唔」了一聲,臉頰向下在床單上蹭了蹭,又睡了回去。
林載川這才起身下床,一個人走進衛生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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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不需要趕飛機的時候,信宿每天都睡到自然醒,十點多快到中午,太陽光線被厚重的窗簾遮住,他睜開眼的時候臥室里還是灰濛濛的。
信宿坐在床上,花半分鐘的時間清醒了一下,然後起身下床,走出了臥室。
林載川在客廳的落地窗前,手裡拿著手機,輕聲對那邊的人說著什麼,信宿聽了一耳朵,都是浮岫市局一些需要他處理的公事。
信宿沒打擾他,只是沒出聲響地走過去,從後懶懶散散抱著他。
林載川打完電話,轉身看著他兩條修長的胳膊,「再去披一件外套,房間裡溫度沒有那麼高,小心感冒。早飯放在微波爐里,洗漱完了過來吃。」
信宿拿出小白花的演技:「知道了,哥哥。」
信宿去洗手間裡洗漱,隨手披著一件外套出來,坐在沙發上一邊吃三明治,一邊打開手機,「收到劇本了。」
信宿對演戲其實沒有任何興趣,不過去試戲至少也要裝裝樣子,否則說不定會被看出破綻。
他一目十行潦草看了幾頁劇本,然後總結道:「唔,人設是個反派,表面溫和無害楚楚可憐其實殺人不眨眼蛇蠍心腸,殘忍冷血斷情絕愛,最後死於沒有主角光環。」
信宿摸了摸自己的臉,語氣非常懷疑道:「……所以我看起來很無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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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試鏡的地點在C市,跟他們現在的位置跨了兩個省,距離不算近,林載川訂了早上九點半的機票——自從離開浮岫之後,信宿就跟林載川一直多個城市之間不停輾轉,不是在坐飛機、就是在坐飛機的路上。
那電影劇本信宿看了一遍就放下了,他當然不可能對這個角色有任何興趣,也完全不想接觸到娛樂圈裡的「大明星」們,最好的情況,就是他在場地里見到潘元德本人,藉機跟他搭上線,然後順利落選。
下午四點,提前吃完晚飯,二人打車到了約定的試鏡地點,一座二十多層的商業影視大樓。
信宿推開車門,稍一彎腰走出來——他今天沒穿宴會的時候那套華麗惹眼的宮廷服,只套了一件再簡單不過的白襯衫,下面是西裝長褲、黑皮鞋。
司機看著他們的目的地,單手搭在方向盤上,從車裡探出頭來,玩笑似的說:「你們是來試戲的明星啊?以前沒見過,長得真俊,給我簽個名唄?」
信宿笑了一聲,手插在兜里沒有一點拿出來的意思,但語氣真誠:「不好意思,我小學沒畢業,不會寫字,從小到大都是靠臉吃飯的。」
司機:「…………」
林載川遞給他一張鈔票,「不用找了。」
司機拿著錢一腳油門踩到底,頭也不回地走了。
站在二十層高的影樓門前,信宿跟林載川對視一眼,頓了頓,一前一後走進了大廳。
試鏡地點在十一樓,畢竟是鍾婧的電影,今天有很多演員都來試鏡,信宿甚至還在裡面看到了幾個有些熟悉的面孔,都是炙手可熱的一線明星——他以前看無腦小甜劇的時候,對裡面長相乏善可陳的主角還有一丁點印象。
信宿沒有想到會有這麼多人,不動聲色一蹙眉,稍微低下頭,垂著眼睛,一路上不跟任何人對視。
邵慈能認出他,說不定其他人也知道他的身份,好在試鏡的時候是單獨房間,只要不在片場外被認出來,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信宿身後的林載川帶著一隻黑色口罩,臉上沒有什麼表情,站姿挺直漂亮,氣場冷淡而強大——像是富家子弟出門的時候高價僱傭的專業「保護型殺手」。
這部劇的兩個主演已經定下了,現在要敲定的都是配角,而信宿手裡拿著的這個反派劇本,是其他角色里戲份最重、也是試戲人數最多的。
一個樓層里擠了幾十個人,工作人員和演員烏泱泱站了一片,信宿百無聊賴地坐在椅子上等排隊,順手點了一杯茉香奶茶。
他態度潦草地翻著劇本,想了想,一本正經看著身邊的林載川,突然道:「如果真的被導演選上了,我就原地改行吧,我覺得當一個明星好像也沒什麼不好。」
林載川只是瞥了他一眼,什麼都沒說。
「………」信宿對他這種有恃無恐的態度表示十分不滿,小聲道,「竟然都不挽留我嗎?你就不擔心我準備靠臉吃飯,開始當一個除了好看一無是處的美麗廢物嗎?」
林載川同樣輕聲回覆:「公眾人物缺乏個人隱私,一舉一動都被很多雙眼睛盯著,被評頭論足,不自由,你不會喜歡那樣的生活。」
聽到這番有理有據的話,信宿在心裡嘆了口氣。
林載川這種滿腦子都是「理智」「分析」的人,調情這種事,這輩子可能都不會發生在他的身上了。
信宿吸了一口氣,感覺十項全能的林支隊唯獨那根談戀愛的神經可能是木頭做的。
——人家小情侶打情罵俏的時候都不是這樣的。
信宿心裡還沒抱怨完一輪,就聽到林載川又道,「如果你是在問我的想法,我個人不希望你做出這樣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