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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宿看他腳步匆匆離開辦公室,莫名感覺自己像那個獨守空房的新婚女人。
他坐在辦公室沙發上,百無聊賴地轉著手機。
半晌,信宿起身走到林載川的辦公桌前,輕手輕腳地拉開抽屜,拿出了裡面放著的紅絲絨盒子。
他小心拿起其中一枚戒指,沿著無名指慢慢推了進去,卡在指節根部,大小剛剛好,感覺不會特別緊,也不會輕易掉落下來。
信宿的手很漂亮,指節修長,骨節分明,指尖很細,皮膚也很白。
一弧銀色在他的指間熠熠生輝。
信宿把戴著戒指的右手伸出來,放在燈光下觀看。
那明明是一款再普通不過的戒指,但是帶著林載川的濾鏡,看起來就變得珍貴許多。
信宿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會有一個人把戒指戴在他的手上,跟他產生這樣深、這樣長久的羈絆。
未來……竟然是一個美好的詞。
信宿還沒全角度觀賞完他的求婚戒指,門外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地傳了過來,他立刻收回爪子,心裡頓時一驚——林載川不是說一個小時嗎!怎麼現在就回來了!
他眼睫顫了兩下,罕見有些手忙腳亂地摘了戒指,放回紅絲絨盒子裡,拉開抽屜匆匆忙忙把盒子放回去,然後低頭把腦袋藏在電腦後面,假裝什麼都沒發現。
緊接著兩道敲門響起,有人推門走了進來,章斐的聲音傳過來,「林隊,我們——咦?不在嗎?剛剛看到他回來了啊……」
聽到是她,信宿無聲鬆一口氣,從電腦後面冒出一個腦袋,神情平靜道,「林隊去開會了。」
「哦,小信宿在呀,那等他回來你幫我跟他說一下吧,也沒什麼急事,」章斐道,「這不是昨天去醫院,李登義的老婆身體不好沒提供什麼線索嘛,我明天下午想再去一趟,畢竟這是本案唯一證人了。」
「好。」信宿點頭,「等隊長回來我跟他說一下。」
章斐對他擺擺手,「沒別的事了,那我先下班啦,拜!」
信宿看她離開,等了幾秒,又拉開抽屜,把盒子調正擺回原來的位置,趴在桌子上閉上了眼睛。
林載川被上級領導叫去開會,果然一個多小時才回來,信宿都迷糊睡了一覺,隱隱約約感覺好像有一件衣服蓋在他的肩膀上,他睜開一點眼皮,小聲說:「你回來啦。」
那人對他道:「嗯,回家了。」
信宿本來一到晚上就困,回家堅持著洗完澡,直接躺到了床上。
林載川把他扶起來坐好,用吹風機吹乾那一頭濕漉漉的長髮,「明天跟我去見一見李登義的妻子吧。」
「李登義遇害快一個星期了,她應該也有足夠的時間去接受這件事。」
信宿枕著他的手臂,話音含含糊糊道:「嗯,章斐姐姐剛剛來還說起這件事了。」
「李登義那天晚上為什麼要半夜出門,可能只有枕邊人知道了。」
關了燈,林載川在他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嗯。睡吧,辛苦了。」
這兩天跟他在霞陽分區東奔西走,基本上是信宿以前一個月的體力勞動。
信宿一聽這話,撲騰著翻身到他懷裡,剛想順道撒個嬌賣個乖,就聽到林載川又低聲道,「身體素質太差了,以後要加強鍛鍊。」
信宿:「………」
所以愛會消失對嗎。
林載川:「三月份市局會組織所有在職警察的體能考核,每年的三月和九月都會有,去年你入職晚,秋季考核已經過去了。」
「今年春季具體考核時間還沒定下來,但最多還有一個月了。」
這無異於恐怖片的BGM驟然在腦海中響起,信宿一下睡意全無,完全不想再回憶當年考公安的時候體能測試的痛苦,感覺渾身上下的骨頭已經在酸疼了,他抬起身面色凝重問:「……考不過的話會被辭退嗎?」
林載川:「不至於那麼嚴重,但是考核成績不及格的警察,局裡會定期組織補考,強制要求參加體能培訓,直到成績合格為止。」
信宿:「………」
信宿一臉痛不欲生生無可戀,喃喃道:「我還以為一張通行證就能用到下崗退休了,怎麼一年還要更新兩次,想辭職了。」
林載川眼裡浮起隱約笑意,「所以現在每天跑步還來得及。」
信宿去年體測的時候,就是在不及格的邊緣險伶伶擦邊過去的,那會兒他還特意請了健身教練,半年時間過去……他的身體可能已經退化到骨質疏鬆的階段了。
信宿把臉埋進被子裡,聲音悶悶傳出來,「不管了,讓我再睡一個晚上。」
—
第二天中午吃完午飯,林載川跟信宿一起去了霞陽人民醫院。
李登義的妻子名叫趙佳慧,現在在住院部13樓的病房住院,信宿看著眼前一層一層台階,心不甘情不願地爬了樓梯。
趙佳慧今年四十出頭,結了婚以後整個家就靠李登義養著,可能因為沒怎麼下地的緣故,她看起來不像是一個干慣了粗活的農村女人,反而看著非常憔悴瘦弱。
從住院以後,她的妹妹在病房裡照顧,林載川推門走進去的時候,病房裡的兩個人一起抬起頭,向病房門口看去。
林載川把警官證遞過去,聲音平緩溫和:「你好,我們是市公安局刑偵支隊的刑警,今天來是想了解你的丈夫遇害一案的細節。方便跟我們聊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