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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昭家的小區就在這附近,開車沒到五分鐘的路程,林載川走進他的房間,在門口換上一次性拖鞋。
刑昭在衣帽間找了一套衣服出來,「沒穿過的襯衣,可能會稍微大了點兒,林隊先將就一下吧,褲子也是新的,標籤還沒剪下來。」
林載川接過他的衣物,道了聲謝。
「林隊太客氣了。」刑昭笑道:「到我臥室換吧,在這邊。」
刑昭家空間很大,三室兩廳,一眼過去看不到什麼奢侈品,牆上連一張掛畫都沒有,看起來生活非常節儉——但鋪的地板卻是兩千多一平方米的維臘木材質,這一屋子的地板價值就在四十萬往上。
林載川快速掃過客廳里的布局擺設,跟刑昭走進了他的臥室。
「換下來的衣服就先放袋子裡吧。」刑昭遞過來一個袋子,沒再說什麼,轉身走出了臥室。
林載川聽見咔噠一聲關門的聲音,確認刑昭離開,從褲子口袋裡拿出一雙黑色手套,動作極快地戴到手上。
他貓似的在床頭櫃前蹲下來,單手輕托著下底,沒出一絲聲響地拉開了第一層抽屜。
裡面放的是一些日常男性用品,看不出什麼異常,林載川動作極小心地檢查著裡面的東西,又原封不動地放回去。
下一層抽屜里橫放著一個大相框,應該是刑昭跟他妻子的合照,上面是年輕一男一女,林載川雙手把相框輕拿起來,在底下又發現了一張相片,倒扣著壓在最底層。
林載川將相片拿起來,在手心裡翻開——那是一個穿著睡衣的女孩睡顏。
女孩閉著眼躺在床上,長發零落散在肩頭,似乎完全不知道被人拍下了這張照片。
林載川倏地一蹙眉。
根據警方的調查,刑昭只有一個在上高中的兒子,沒有女兒。
這個女孩又是誰?
他神情冷峻地掃視過那張相片,用相機快速拍了下來。
抽屜底下只有這一張照片,沒有其他的東西。
林載川看了眼時間,再不出去刑昭可能會起疑,於是把照片和相框放回原處,快速換上衣服,轉身走出了臥室。
刑昭坐在沙發上,聽到聲音抬頭看了他一眼,而後稱讚道:「林隊真是衣架子,穿什麼衣服都好看。」
林載川道:「多謝。」
刑昭微笑道:「不必客氣,舉手之勞。」
「——我送林隊回市局吧。」
林載川道:「時間太晚,就不麻煩邢校長再跑一趟了,我叫了車,馬上就到小區樓下。」
刑昭也沒有再堅持,把林載川送出樓道。
林載川拎著他的衣服走出小區,臉上情緒壓的很冷,一輛黑色轎車神出鬼沒地駛了過來,在他面前停下。
賀爭從裡面推開車門,小聲道:「林隊快進來!」
林載川彎腰坐了進去,旁邊的賀爭迫不及待問道:「怎麼樣林隊!有什麼發現嗎!」
林載川拿出手機,把剛才拍下來的照片放大到屏幕上,「這是在刑昭的臥室抽屜里找到的,一個沒見過的女生,還不清楚她的身份。」
賀爭精神道:「那也算有了一點線索!」
林載川搖了搖頭,他沒有賀爭那麼樂觀,眉眼間神情沉凝,低聲說:「刑昭,說不定已經在懷疑我了。」
賀爭詫異道:「不可能吧?咱們根本都沒查過他,他怎麼可能懷疑到我們頭上?」
前面開車那「服務生」問,「是我剛才露餡了嗎?」
「……不是。」林載川難以形容他的感受。
刑昭主動邀請他一起吃飯,這是一個接近、調查他的絕佳機會,於是林載川答應了,順勢到他的家裡調查線索。
但或許刑昭也是將計就計、故意請君入甕。
直到從樓道里走出來的那一瞬間,林載川才恍然察覺到,這整個過程都順利的不尋常。
這種「順利」讓他有一種很不好的感覺。
上一次這麼順利……
林載川有些疲倦地捏了捏眉心,「先回市局再說吧——信宿還在嗎?」
賀爭有點尷尬地笑了一下,「呃,他不到六點就走了……」
林載川並不意外地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送走林載川,刑昭坐到沙發上,臉上仍然掛著溫爾文雅的笑意,撥出一個號碼,「您猜的沒錯,市局的人果然盯上我了。」
「嗯,既然林載川想查,就讓他們去查。」刑昭倒了一杯紅酒,緩緩道,「先懷疑我,然後再一步一步親手洗清我的嫌疑,他們能找到的證據,都是我想讓他們看到的……我真的很想看看,林載川這回要怎麼收場。」
「那天沒殺了他,倒也不算失手,我忽然有興趣跟他玩一玩了。」刑昭聲音慢條斯理地說,「只不過許家一夜倒台,丟了一枚這麼重要的棋子,您應該很生氣吧——宣爺。」
如果林載川在這裡,他一定知道對面的人是誰。
犯罪集團「沙蠍」的首要領導者,讓人聞風喪膽的頭號通緝犯,也是五年前重傷林載川的罪魁禍首。
宣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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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宿跟那群狐朋狗友在外面浪蕩了半夜,那些好久不見的「朋友」輪流過來灌酒,喝完酒那些公子哥又開始鬼哭狼嚎地唱歌,散場的時候已經是後半夜了。
凌晨一點,林載川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那幾乎是某種條件反射的後天本能,他瞬間睜開了眼睛,沒到一秒接通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