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2章 噩耗
從西北前線返回,他也只在隨軍凱旋入都時公開露面過一次,隨後就宣布閉關,誰也不見。他引動火山噴發有功,但魏王的賞賜也是直接送到他府邸上,他並未入廷覲聖。
馮妙君再也坐不住了,正想著是否親自走一趟,紅頭鸚哥卻飛進書房,撲扇著翅膀大叫道:「新夏女王,新夏女王!」
她早就允許這頭靈鳥自由進出她的寢殿和御書房,所以她一路過來無人敢攔。
馮妙君手裡的詔書才寫了十來個字,聞聲筆鋒輕顫,在上好的箋紙上暈開了一個墨點。
她想也不想甩開狼毫抬臂,紅頭鸚哥就停在她胳膊上,放小了音量,又呼喚一聲:「新夏女王?」
也就是說,萬里之外的雄鳥身邊,有人正要通過它與馮妙君對話。
她定了定神:「你是何人?」
雲崕對她的稱呼時常變著花樣來,但怎麼也不會是官方稱謂。
鸚哥口吐人言,忠誠地傳遞數萬里外的人聲:
「陸茗。」
她等候這麼多時日,等來的竟然只是陸茗?
馮妙君的呼吸都放輕了,但她緊接著就道:「雲崕呢?」
「事關機密。」
她不假思索揮退了左右,再順手設下結界才道:「好了,說罷。」
「國師大人在紅魔山大戰中身負重傷,勉強回到軍中就不支倒下,至今都未醒來。」
雲崕果然受傷了!
哪怕早有準備,馮妙君心中依舊一沉:「怎麼回事?」
陸茗低聲道:「國師引動紅魔山噴發在先,已經透支力量,又與燕王惡戰在後,這才受傷。」
「大戰之後,我聽說他還公開露過面,不止一次。」
陸茗苦笑:「那是我。」
馮妙君恍然。原來是陸茗利用易形蠱扮成了雲崕,在軍中走兩圈去穩定軍心。魏國師可是大軍的精神支柱,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士氣定要一落千丈。
班師回都當天,不消說也是陸茗假扮了雲崕。大軍凱旋而歸,國師遠踞魏王身邊,誰都只能遠觀,無法近前攀談,這就不易露出馬腳。
她心裡全是氣惱:「他作什麼要去引動地心真火?」她明明千叮囑萬交代,要那傢伙保證自身安全來著!
陸茗艱難道:「女王您不在此地,不知戰局糜爛。國師大人也是想以此奇兵打開局面……」
馮妙君擺了擺手,才想起他看不見這個動作:「燕王發現沒有?」
「燕王也傷得不輕,據說回營之後長久休息,也很少露面。」陸茗如實以告,「接下來的戰鬥,他一場也未出現。」
「瞞得過一時而已。」馮妙君心亂如麻,「雲崕在哪,可有召集能人會診?」
「就安頓在都城。此事隱秘,連同女王您在內,知情者不過五人。」陸茗頓了一頓,「國師傷情很重,生機恢復緩慢,然最棘手還是診不出昏迷的原因,他顱上並無損傷。」
馮妙君再也掩不住聲音里的擔憂:「可是在火山中神魂受損?」她坐不住了,站起來走動兩圈,心裡越發浮躁。
「不無可能。」陸茗苦笑道,「我們已經試過各種辦法,均無法將他喚醒。唯一值得安慰的,就是國師三魂七魄俱在,並無缺失。」
人的三魂七魄哪怕走丟或者遺失了其中之一,那才真叫麻煩。就算身體的主人能活下來,要麼智力缺損,要麼終日消沉,甚至可能活得如同行屍走肉,只會喘氣。
馮妙君沉吟道:「他與燕王惡鬥之後還保持清醒麼?」
「當晚國師雖然負傷歸來,但神智清楚,交代我替他護法之後就調息入定。此後,他就再未醒來。」
也就是說,雲崕回到軍中,傷情才發作?這也解釋了燕王為什麼會退兵,若他早知雲崕不支,恐怕會下令讓燕軍拼到最後一人,也要將雲崕抓在手裡。
馮妙君走到窗邊,這會兒花園裡沒有半絲兒涼風,憋悶得讓人透不過氣來。
她做了兩次深呼吸,才問出最後一個問題:
「為何今日才聯繫我?」
這些日子,她隔三岔五就對紅頭鸚哥說話,那一頭卻像石沉大海。陸茗作為雲崕長隨,也知道他二人之間通過同心鳥聯繫,雲崕昏迷之後,雄鳥必定由他保管。
這麼多天,他都不發一語,為何今日主動找上她?
面對這個問題,陸茗沉默了。
馮妙君呵呵冷笑:「是蕭衍的意思?」
她又等了幾息,才聽見陸茗道:「西北大戰還未結束前,國師重傷昏迷的消息是最高軍機,與他有關的物件都被封存起來,包括了同心鳥。」
只有嚴格保密,紅魔山大戰的勝利才有意義,燕王才會退兵。馮妙君明知這一點,也還是滿心不忿:「戰後呢?雲崕被送回魏都很久了罷?」
陸茗沉默。
馮妙君順手摺斷幾支牡丹,才冷冷道:「你今日使用同心鳥,也是得了魏王授意吧?」說不定蕭衍眼下就在他邊上聽著,「他怎不親自來跟我談?」
那一頭又沒了聲響。
這幾個問題,以陸茗的身份都答不上。馮妙君當然明白,說上這幾句只不過是氣鬱難消。她長長吁出一口氣:「說吧,蕭衍意欲何為?」
陸茗老老實實道:「王上只命我轉達國師傷情,並無其它指示。」
話到這裡,已不必多說。馮妙君拍了拍紅頭鸚哥,讓它收起神通,自己站起來就往寢殿走。
方才鸚哥一路飛來,驚動幾個宮人。陳大昌循聲而來,就候在書房外,見狀迎了上云:「王上?」
他知道同心鳥的天賦,也知道女王大人過去這些天吃睡不香,苦等雲崕消息。現在紅頭鸚哥飛來,就證明萬里之外終於有了回執。女王應該如釋重負才是,為何眉頭緊鎖?
馮妙君擺了擺手:「跟我來。」
一路上宮人眾多,不是說話的地方。
她快步走進湖中的水榭,勒令左右退下,這才沉聲道:「雲崕在紅魔山重傷昏迷,至今未醒。」
這處湖泊占地數頃,旁人站在岸邊是休想聽到他們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