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 相愛相殺
所有人都朝廣場盡頭看去，只見，一道人影緩步走來，看似動作極慢可是，幾步間，便已經來到高台前。
看到敖玥冷鶩的面容，唐落羽唇邊泛出些許苦笑，她最不願自己狼狽屈辱的模樣被他看到，可偏生就是被他看到了。
「你來幹什麼？」唐落羽緩緩站起來淡淡出聲。
他能把自己扔在十九層地獄裡面不管不顧，便能看著自己被龍虎山羞辱，如今卻出現，這算什麼。
聽到她的話，敖玥的眼中驟然一片冰寒，淡淡勾唇。
「你以為我是來救你？」
唐落羽沒有出聲，龍虎山一眾長老具是神情震撼看著這個忽然出現，卻氣息強大如斯的男人。
直直對上敖玥漆黑的眸子，那裡面曾經的溫柔和彆扭的寵溺早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冷冽，他邪邪勾唇：「我只是不想看見你死在別人手裡。」
一步邁出，敖玥捏著唐落羽的下巴逼她與自己對視：「如果你死，只能是我殺你！」
直到這時，大長老一眾人才回過神來，看著敖玥，滿眼的忌憚：「你到底是什麼人，膽敢來龍虎山滋事！」
敖玥冷冰冰抬眸：「我是什麼人……你們沒資格知道。」
「狂妄！」
大長老一聲暴喝，下一瞬，便是猛然退回一步與其餘幾名長老站在一處：「師弟們，如今，人人都當我龍虎山是好欺負的了麼！」
「那就讓他們知道……」三長老咬牙惡狠狠看著唐落羽：「龍虎山，不是誰都能撒野的地方！」
下一瞬，幾名長老同時攤開雙手握在一起，與此同時，台下的龍虎山弟子們見狀，也是驀然間連接起來，一個、兩個、十個、一百個、五百個……片刻間，所有人都連接起來。
大長老冷笑一聲鬆開手，緩緩向前跨出一步：「龍虎伏魔令！」
他的手中，驀然出現一把古拙的銅錢劍，銅錢劍翁的一聲飛向龍虎山主峰，下一瞬，便是一聲暴怒的龍吟。
唐落羽心房處驀然抽筋，哇得便是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她之前用心頭血為食了龍虎山龍脈虎脈，如今，龍虎山龍脈被喚醒，將她的心頭血焚燒，她的陣勢毀了……自己也受到了反噬。
龍脈……如此強大的力量，根本不是她能承受的。
這大長老，竟是不惜驚動龍脈引起龍虎山氣運變化，也要將她和敖玥留在這裡！
扭頭看向敖玥，唐落羽苦笑：「你走吧，無論以前發生了什麼事，無論你多恨我，他們會殺了我，不用你動手……你也犯不上搭上一條命！」
敖玥眼中閃過寒芒，下一瞬，唐落羽便已經被他刷的攬進懷中，幾乎是與此同時，龍虎山主峰上，一道鋪天蓋地的威壓朝著兩人罩下，而頭頂，已經凝聚了一片黑金色的雲，雲中，電閃雷鳴。
又是一聲龍吟響起，黑金雲層中轟然便是一道雷電劈了下來，帶著雷霆萬鈞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力量。
唐落羽心跳漏了半拍，可下一瞬她就看到，敖玥冷哼一聲，猛然迎著那道閃電伸出手，頓時，那道閃電便像是被他擒住一般，在他手中噼里啪啦作響，扭動掙扎著。
所有人都是大驚失色，大長老一眾人更是不敢置信。
怎麼會有人，敢直直對上天雷，而且還是龍脈引出的天雷。
「想跑？」
敖玥一聲冷哼，猛然發力收手，接著唐落羽便感覺到，那雲層中，有什麼巨大的力量在扭動掙扎著想要擺脫敖玥的禁制，可是……卻沒辦法擺脫。
敖玥猛然一把收回手，半空中便是一聲龍吟響起，與之前充滿氣勢的暴怒龍吟不同，這一聲龍吟，充滿了暴怒之後的驚慌，還有不甘被擒的怨怒。
可是，龍吟聲響後，便是一道金光從雲層中嗖的飛下來，直接落入敖玥掌心，而此時，包括大長老在內的所有人，都已然驚呆。
唐落羽親眼看著敖玥將龍脈生生抽出來擒在手中，心裡是一波接一波的涼意。
短短不到一月，他竟然已經強大至廝麼！
敖玥冷冷看著已經呆若木雞的大長老一眾人，眼中滿滿都是陰森寒意。
他想到匆忙過來時看到那個女人的樣子……那麼狼狽，那麼倔強，依舊那麼輕易就能狠狠撞擊他的身心到靈魂。
當初，他是如何寶貝她愛她護她，可是，她又是怎麼對他的，現在……連這些不入流的東西都可以輕易欺負她！
敖玥以為自己看到她被欺辱折磨會覺得快意，會覺得解恨，可是現在他發現，並沒有，相反，他很想殺人，很想殺死這裡所有的人。
即便是恨入骨髓，要將她扒皮拆骨，也只能由他來動手，輪不到別的任何人動她一根頭髮。
「龍虎山的龍脈我收了，就當是給你們的教訓，不該動的人，最好離遠點……」敖玥冷冷看著台上一眾龍虎山長老：「今天沒空收拾你們，以後見了我，最好躲著走！」
說罷，便是一把拉住唐落羽轉身。
後面高台上，原本氣勢洶洶的長老，一個個都是面色驚疑不定，忽白忽黑，卻沒有一個人有動作。
看著近在咫尺敖玥的側臉，唐落羽心裡千迴百轉的翻湧著，瞬間幾乎以為回到了以前他對自己處處維護的時候。
心裡又是浮出些許苦笑，她看著敖玥，緩緩開口：「敖玥……能不能告訴我，究竟為什麼。」
沒人知道，此時，她的手心滿是冷汗。
等著敖玥的回答，唐落羽的心漏跳了一拍，她承認，即便是敖玥神情一片陰寒，可是被他摟在懷裡，她依舊控制不住的浮出一絲希望。
她希望，一切都是誤會，她與敖玥還是和以前一樣，敖玥來救她，只是因為不想看到她被人欺負被人殺死，就這麼簡單。
迎著唐落羽死死盯著他的視，敖玥冷冷勾唇：「我記著我說過，你不配叫我名字！」
唐落羽身體一震，心再次沉入谷底。
似乎沒有看到她的樣子，敖玥冷冷看了一眼場中龍虎山眾人，接著便是抱著唐落羽驀然躍起，一手狠狠撕向龍虎山的護山大陣。
護山大陣被撕開一道口子，陣勢上的金光四散開來，有一部分直接打在唐落羽身上，可敖玥根本沒有出手，任憑那道金光將唐落羽驟然擊暈。
失去意識的最後一瞬，唐落羽苦笑著終於相信。
原來，他真的只是不想自己死在別人手中……僅此而已！
她並沒看到，那一瞬間，敖玥眼底的掙扎，那翻滾到幾乎要將自己理智吞噬的煎熬。
若真的只是恨意滔天，又哪裡來這麼多的煎熬。
眼睜睜看著敖玥抱著唐落羽離開，龍虎山一眾長老面上具是驚懼！
就這麼走了？還抓走了龍虎山的龍脈。
所有人都能感覺到，龍脈被抓後，龍虎山的靈氣與陽罡之氣瞬間低迷，如果不是還有虎脈在支撐，龍虎山，就根本稱不上龍虎山了。
一聲嘆息響起，所有人刷的看向後山，看向龍虎山掌門張之牧所在的地方，大長老面上滿是陰鬱，他沉沉咬牙看著龍虎山主峰。
「掌門……龍虎山龍脈被奪，掌門緣何不出手阻止。」
所有人都是一愣，沒想到大長老竟然直接出言質問掌門。
一聲幾不可見的輕笑響起，張之牧的聲音依舊溫和若水。
「我安排讓她留在龍虎山與我悟道，龍虎山原本可以避過這一劫，可是你卻偏要折辱於她……那人原本不會出手的，是你們生生逼著他出手，現在卻來怪我……唉！」
大長老渾身一震，一揖到地：「弟子萬死不敢推諉與掌門，只是……龍虎山現在失去龍脈，這可如何是好。」
所有的弟子都安安靜靜等著掌門說話，半晌，張之牧的聲音再度響起。
「我太老了，已經沒有精力再參與，也罷……能參與的人回來了，我是該把一切還給他了……」
所有人都安安靜靜，沒人知道掌門究竟是什麼意思，就在這時，一聲洪亮的聲音響起。
「龍虎山第一百五十七任掌門，張之牧，現將掌門之位，交予弟子楚城，從今往後，楚城……便是龍虎山掌門，爾等，一切聽他號令！」
張之牧聲音落下，所有人都是在瞬間呆若木雞，不敢置信的睜大眼，然後就是下意識看向台上的大長老。
大長老已經呆在原地，其餘幾名長老面色也是震驚不已。
所有人都以為，下一任的龍虎山掌門是大長老無疑了，按照近幾年的聲勢地位來看，怎麼都應該是他啊，可是誰知道，掌門怎麼會，將掌門之位傳給楚城。
雖然楚城地卻天賦異稟，可是……他還只是個年輕弟子，什麼經驗都沒有，更何況……他還是大長老的親傳弟子！
越過師父傳位給徒弟，這……
大長老面頰的肌肉劇烈抖動著，他狠狠咬牙刷的抬頭看著龍虎山主峰：「啟稟掌門，楚城如今還是戴罪之身，按照龍虎山律令，不能接任掌門之位！」
場中一片詭異的安靜，張之牧的聲音緩緩響起，像是帶著瞭然的嘆息：「那就先洗清他的嫌疑再授位吧！」
下方，龍虎山所有弟子齊聲回應：「是！」
大長老躬身立在在那裡垂首，半晌沒有動作。
沒人看到他眼底深處的厲色……還有猙獰。
所有人都感覺到了一種詭異的氣氛，仿佛，失去龍脈，對於龍虎山來說，只是個開始……龍虎山，就要變天了！
唐落羽恢復意識的第一瞬，只覺得身邊很吵，很聒噪……她眉頭緊皺，緩緩睜開眼，入眼就是暗黑色雕刻著花紋的天花頂，水晶吊燈古樸卻又帶著些奢華，鼻尖縈繞著淡淡的薰香。
「醒來了？醒來了就起來幹活，別裝死！」
一件衣服劈頭扔到臉上，唐落羽蹙眉緩緩拿下衣服，看到手裡的女傭服飾，她腦中嗡嗡直響。
又是一聲尖銳的女聲：「快點起來，別裝死了，三公子交待了，你醒來就去他那裡伺候著！」
三公子……
唐落羽腦中轟然一聲響，意識回籠。
是的，敖玥救了她，那她現在是在……龍家？
看了看手裡的女傭服飾，唐落羽起身將衣服放到一邊，坐起來後她才發現，桃木，白綾，甚至連小白和豆花姐妹……全都不在她身邊。
不對……小白之前沒和她一起上山，應該是在山下等她的，可是現在……她被敖玥帶到這裡來，那小白呢，它等不到自己會去哪裡？
唐落羽急忙起身，一站起來便是唔的一聲悶哼，她心裡驟然一驚，這才發現，自己體內丹田處空蕩蕩的一片，竟然沒有半分內勁，緊接著她就察覺到，自己體內陽氣極度衰竭。
知道這是在龍虎山用心頭血給龍脈虎脈布陣後陽氣枯竭導致的，唐落羽無奈苦笑。
如果桃木在身邊，她很快就能得到陽氣補充恢復，而現在，桃木白綾還有豆花姐妹，明顯是被敖玥禁錮了。
沒有理會身邊那幾個女傭怪異的眼神，唐落羽起身禮貌開口：「請問敖玥現在在哪裡？」
聽到她竟然直呼三公子姓名，那幾個女傭面面相覷具是有些震驚，但是一想到之前是三公子親自抱著這個女人回來的，那幾個女傭也不笨，對視一眼後便是給唐落羽指路。
「公子現在在泳池游泳。」
道了謝朝外邊走去，唐落羽才發現，外邊是晚上，涼風習習……可是，一個身影正在巨大的泳池泳池裡飛速游著，在那巨大的泳池中，那道影子迅猛無比，與其說像是一條魚，不如說像是一條蛟龍更加合適。
敖玥噗的從水中出來，背對著唐落羽一躍，赤著上身坐到岸邊，看到敖玥的背，唐落羽視線一抖。
那背上還有被燒傷的痕跡，一片片疤痕看起來猙獰無比，唐落羽知道，那是地獄岩漿造成的傷害，不同於普通燒傷，疤痕估計很難消退。
想到那時敖玥不顧自身安危對她的維護，唐落羽心中透出一絲暖意。
抿唇垂眸從一旁拿了條浴巾，唐落羽緩步朝敖玥走去，在他身後蹲下來和他一樣高，魔怔一般，她緩緩伸出手，碰觸上那些疤痕……入手凹凸猙獰一片。
敖玥的脊背猛然一僵，下一瞬，唐落羽便是感覺到一陣天翻地覆，撲通一聲被敖玥扔進泳池裡面，從水裡艱難掙扎出來便是直直對上敖玥帶著陰冷笑意的眸子。
「誰准你碰我的！」
唐落羽渾身一震，眼裡閃過一絲自嘲：「抱歉！」
她還是太容易心軟，總是在想著別人的好。
不想面對敖玥冰冷的視線，她垂眸錯開目光，一低頭，她才發現，濕漉漉的衣服貼在身上有些不雅，下意識抱臂遮擋，就聽到敖玥一聲冷嗤。
「省省吧，不用跟我來這套，你就是脫光了我也懶得看第二眼。」
說罷，敖玥直接起身上岸冷冰冰扔下一句話：「想拿回你的東西就等我心情好了，現在，把泳池給我清洗乾淨！」
周身都浸在冰涼的水中，可唐落羽卻覺得自己的心更加冰寒刺骨。
下身一股熱流湧出，接著就是小腹猛然抽搐，唐落羽咬牙，該死的大姨媽，早不來晚不來，非得現在來！
她現在身體裡面陽氣枯竭，一直在冒冷氣，還全身冰涼，現在……還要讓她清理泳池。
唐落羽咬牙直接從泳池裡面走出來，看到一旁的浴巾，便是拿起來將自己裹上……下一瞬，浴巾卻被人一把拽走，唐落羽怔怔抬頭就看到敖玥冷笑的面孔。
「不准碰我的東西！」
唐落羽咬牙握拳，強逼自己不要開口，扭頭朝剛剛醒來的房間走去。
那裡雖然看著是女傭住的地方，但是最起碼不會這麼冷……可就在她邁出一步的時候，敖玥陰冷的聲音響起。
「你當我的話是耳旁風？」
唐落羽渾身一僵，就聽到敖玥冷笑著開口：「讓你幹嘛就乖乖去干，你以為自己還有資格在我面前使性子！」
唐落羽刷的轉身看著敖玥，胸口劇烈起伏，卻發現敖玥勾唇滿是嘲諷：「我建議你現在最好認清楚自己的身份，不要做什麼可笑的事情！」
說罷，敖玥冷冷轉身開口：「盯著她，泳池清理不完不准進屋，午夜十二點之前她沒清理完，就把那兩個桃木娃娃和白綾一起燒了！」
暗中響起一聲恭敬的回應，唐落羽瞬間如墜冰窟，看著敖玥的背影，整個身體都在瑟瑟發抖。
敖玥已經不見，岸邊出現了一個保鏢模樣的男人，冷冷看了眼唐落羽，而後便是看了看手錶：「你有兩個小時零十五分鐘！」
說罷，便是扭頭不再理會她。
唐落羽緊緊咬牙，手腳有些僵硬的走到一旁打開閥門，將泳池裡面的水盡數放出去，接著便是拿起一旁的水槍，走下泳池開始沖洗。
泳池裡面的水已經放的差不多，但是沒到小腿的水依舊冰冷，水清裡面噴出來的水濺到她身上也是寒意逼人，唐落羽不發一語，緊抿著嘴唇清洗泳池，任憑腹中痛如刀絞。
離十二點只剩下五分鐘的時候，唐落羽清洗完了，在寒風中走上來靜靜看著那個保鏢，保鏢看了看手腕上的手錶，冷冷點頭後示意她可以回去。
唐落羽邁著沉重的步伐走進屋裡的時候，才感受到絲絲暖意。
女傭房間的門已經從裡面鎖住了，唐落羽緩緩收回手，慢慢在走廊裡面尋找洗手間。
能看出來，別墅很大，裡面更多的是下人，此時，傭人都入睡了，她一個人走在走廊上，除了明處暗處的保鏢，再沒有別的人。
終於找到洗手間，唐落羽咬牙花費半晌將身上的衣服用烘手機烘乾，然後只能用了很多衛生紙當衛生巾用，在水龍頭洗了把臉，唐落羽才發現，自己臉色蒼白的宛若鬼魅一般。
所有房間的門都緊閉著，肚子裡傳來咕咕的叫聲，身上還是一片冰寒，唐落羽面上卻是沒有任何表情，找了半晌，最後只能從外邊拿了一條浴巾，然後躺在了一樓客廳的沙發上。
腹中痛如刀絞，滿身直冒寒氣，唐落羽用浴巾把自己緊緊裹起來，在沙發上縮成一團，雙腿蜷縮，額頭頂著膝蓋，她弓著背顫抖著，宛若一隻瘦小的蝦米。
她感覺到自己身上很燙，卻又滿是蝕骨的寒意，她知道自己可能發燒了，想要起來，卻渾身一絲力量也沒有，只能發出微弱的呻吟。
不知過了多久，忽然間，唐落羽感覺到自己被抱進一個溫暖的懷抱，周身都是暖洋洋的，在沒有一絲寒意，眼前忽然出現敖玥那張臭屁卻時刻帶著幾不可見的保護欲的面孔，他看著她，不屑撇嘴：「蠢女人！」
唐落羽心裡驀然一酸，下意識往那個懷裡鑽去，無意識的伸出手緊緊抱住環著自己的身軀，低聲呢喃著。
「敖玥……敖玥……」
抱著她的身體驟然一僵，唐落羽卻是不管不顧，死死摟住不讓他離開。
敖玥眼裡滿是驚濤駭浪，他仿佛正站在浪尖，進一步死無葬身之地，退一步永無出頭之日！
「為什麼……」
敖玥緊緊咬牙，周身都是洶湧的恨意，可是卻依舊死死抱著懷裡的人。
「為什麼你要那麼對我！」
想到她的決絕，想到她對自己做的那些事，想到他堂堂龍族，卻被一個女人玩弄於鼓掌，最後牽連全族，自己落了個挫骨揚灰……敖玥周身便是戾氣大盛。
他咬牙一把鉗住懷裡唐落羽的下巴將她的臉舉起來，惡狠狠看著她，從牙縫裡擠出的話，字字森然。
「你不要想輕易死了，我要讓你呆在我身邊，受盡折磨……」
懷裡的人卻沒有絲毫反應，只是迷迷糊糊不住朝他懷裡鑽，像是一隻丟不走的粘人小狗。
清晨的陽光撒到臉上，唐落羽悠悠睜開眼，竟然發現自己發燒已經好了，一抬頭，身邊放著一包衛生巾……還有一個美麗清冷的女人。
那女人就那麼靜靜看著她，面上沒有多餘的表情，也沒有冷厲的感覺，就是單純的沒有表情。
「我是青瑤。」
那女人淡淡開口，唐落羽視線落到一旁的衛生巾上，緩緩垂眸：「謝謝。」
「不客氣，這是給你換的衣服。」
青瑤遞過來一疊衣服，不是女傭的服裝，而是普通的休閒裝，唐落羽有些疑惑的接過，道了聲謝後走進衛生間去換衣服。
一切收拾妥當，她走出來的時候，青瑤依舊站在那裡沒有離開。
她沒有開口，唐落羽也不開口，兩人就那麼對視著。
最終還是青瑤先開了口：「想不想知道公子發生了什麼？」
唐落羽渾身一震，狐疑的看著眼前的女人，沒有開口。
青瑤的名字她聽過，從玄風的口中得知，青瑤應該是敖玥身邊的得力下屬之一，可是……她為什麼要來找自己。
「你的目的？」唐落羽淡淡開口。
青瑤微微挑眉勾唇：「你跟傳聞中的好像有點不太一樣。」
唐落羽垂眸淺笑：「人都是會變的。」
青瑤點點頭率先朝前走去：「公子現在不在，你想知道的話只有現在，你不用疑惑我為什麼要這麼做，因為，你想知道一些事，而我……也想知道一些……」
看著青瑤緩緩朝樓上走去，唐落羽抿唇，須臾，邁步跟了上去。
青瑤如果想殺她，現在完全可以動手，她體內現在陽氣枯竭，如果對方要動手，她根本沒有抵抗的餘地。
跟著青瑤一直走到三樓，繞過長長的走廊朝最裡面走去，一路明里暗裡無數保鏢，有普通人，也有修道之人，身上的氣息綿長厚重，甚至，唐落羽還看到了一些鬼魂，鬼仙級別的惡鬼，卻跟那些修道者坐在一處，所有的視線都集中在唐落羽與青瑤身上。
唐落羽確信，如果不是看到青瑤，她一步也走不近這裡！
兩人一直走，直到停在一個雕刻著暗紋的巨大黑門前面，門口站著兩個道氣強橫的保鏢，看到青瑤後便是躬身行禮：「青姑娘。」
「我奉公子之命帶她過來，開門吧。」
「這……」門口那兩人對視一眼，眼裡有些猶豫。
青瑤的聲調驟然陰冷下去：「怎麼，需要公子親自來說？」
那兩名保鏢連道不敢，而後便是閃身讓開門……其中一人上前從懷裡拿出一個不知什麼東西，輕輕嵌進門上的暗槽裡面，下一瞬，門上一聲輕響，青瑤緩緩伸出手推開門，門被推開的一瞬，唐落羽便是渾身一震，幾乎腿一軟。
青瑤挑眉看著她：「沒看出，你內息沒了，感應倒是敏銳，進來吧。」
青瑤率先走了進去，唐落羽緩步跟進去，門在背後轟然關上。
剛一進門，唐落羽便是滿心的驚駭，目瞪口呆看著眼前的一切。
巨大的房間裡面是暗黑系列的奢華裝修，水晶吊燈的光線很暗，可是也足夠讓她看到屋子裡的情形：地上，整整齊齊擺著幾十口奢華的巨大棺槨，那些棺槨有大有小，能看出來，裡面有大人……還有孩子。
「這是公子的家人……」
青瑤的聲音很輕，卻輕柔的帶著一股戾氣。
唐落羽渾身一哆嗦，仿佛魔怔一般，她緩緩邁步朝那些棺槨走去，一步步走過去，大大小小的棺槨，竟然足足有七十六口。
「這是……怎麼回事？」
唐落羽聲音乾澀回身看著青瑤。
青瑤提了提唇角：「也沒怎麼回事，他們都是龍族……卻在一千多年前被滅族，魂魄不在幽冥地府，也沒有轉世重生……」
龍族？
唐落羽渾身一震，難道說，敖玥也是……？
「你以為龍族只是存在於傳說中嗎？」青瑤一步步走來，手從一口口棺槨上面拂過，眼神滿是冷冽：「龍族還在的時候，根本沒別的人什麼事，他們叱吒風雲，威震九霄，是所有生物的終極噩夢……可是，你能想像麼……身為龍族中的王族，公子全族被滅……」
唐落羽渾身一震，她想到了敖玥看著她時眼中那蝕骨的恨意和滔天的殺機！
接著青瑤的聲音再度響起：「而且連魂魄都不知道在哪裡……呵呵，想必你也猜到了，魂魄都找不著，就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他們魂飛魄散了……」
龍族王族盡數覆滅，而且……魂飛魄散……
唐落羽覺得自己全身都在顫抖，她緩緩抬起頭：「那……敖玥呢？」
「你說公子？」青瑤撲哧笑了，笑的眼中滿是陰寒：「他啊……身為龍族王族的繼位者，當初……連全屍都沒有留下……堂堂的龍族三公子，被挫骨揚灰，魂魄打入十九層地獄受盡煎熬折磨，永不超生……你說，他能不恨？」
唐落羽腦袋嗡的一聲響，耳邊全都是那幾個字：挫骨揚灰！
怎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
為什麼她聽到這些心臟會這麼疼，好像在被人緊緊捏著要捏碎一般……為什麼她會有那種蝕骨的悲涼，好像這個故事，她曾經知道，她曾經看到過……甚至……看過得更多。
「唔」一聲，唐落羽跌落在地，她的身後，青瑤眼中滿是森然的笑意。
「公子找回神魂後才恢復了大部分記憶，才將族人的屍身找回來，可是，對於當年發生了什麼……龍族王族已經全部死去，知道的只有他一人，可是直到如今……他都沒說出來，一千多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青瑤一步步走向唐落羽，淡淡勾起唇角：「公子說是自己第三神魂還沒找到，可能記憶會有缺失，所以不願意告訴大家真相，可是……我總覺得，他是不願意說出來，他是在保護什麼人……保護滅他全族，將他挫骨揚灰打入十九層地獄的人……」
唐落羽渾身一震，就被青瑤一把抓到手裡：「唐小姐，你覺得我說的對嗎？」
唐落羽全身顫抖著，心裡一波接一波滿是寒意，她眼前都是敖玥冰寒刺骨的神情，看著她恨意滔天的眼神……還有他眼中錐心的折磨。
咬牙一把將青瑤推開，唐落羽抬頭看著她一字一頓：「我什麼都不知道，你不用在這裡套我的話。」
青瑤微怔之後又是笑了：「不知道……有辦法可以讓你知道，就是不知道，唐小姐你願不願意知道真相。」
唐落羽轉身朝外走去，身後是青瑤陰晴不定的聲音。
「忘川河上有座橋，名叫藍橋，在那裡……可以看到自己的前世今生……」
唐落羽腳步一頓，接著就聽到青瑤的聲音再度響起：「如果唐小姐有需要，我可以帶你去！」
唐落羽再度一震，沒有回頭，咬牙朝外走去……越走越快，直接順著來時的路奔了出去，一直跑到別墅外邊，在花園裡面找了個沒人的角落將自己縮成一團。
不再是之前在青瑤面前的強裝鎮靜，唐落羽此時抖如篩糠，渾身都在冒著冷汗，陽光正盛，可是她卻感覺如墜冰窟。
青瑤的話一句句在她耳邊迴響。
「滅族……魂飛魄散……挫骨揚灰……十九層地獄……」
她看到敖玥的神魂在熔岩地獄裡面被折磨的情形，她知道，那也是敖玥的魂魄當初被折磨的情形。
想到敖玥眼中的恨意，唐落羽渾身一個激靈。
她想到了那個她用茅山請神術請來的跟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女鬼，想到那個她在執念的記憶中看到的紅衣女鬼，她好像叫……唐小棠。
不，不是的！
唐落羽拼命咬牙阻止自己的渾身發抖，可是，卻根本沒辦法克制，她不敢想像，如果……真的是她！
不，不會的……怎麼可能是她！即便長得一模一樣，那也不是她，即便是所謂的前世，那一樣不是她，她是唐落羽……一千多年前的事，跟她沒有關係，沒有關係！
唐落羽拼命安慰自己，可是，卻沒辦法克制自己從內到外的驚駭與顫慄，她抱著自己縮在牆角，陽光從她的左邊一直走到右邊，再到月光出來，不知過了多久，一個腳步聲停在她身邊。
唐落羽緩緩抬起頭，眼前是端著托盤的青瑤，托盤上是飯菜。
「一天沒吃東西，餓了吧。」
青瑤淡淡開口。
唐落羽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差不多兩天沒吃飯了。
斂了面上所有神色，她起身從青瑤手中接過托盤，低聲說了聲謝謝，而後便是不發一語坐在原地開始吃東西。
一下一下，如同嚼蠟一般，她將青瑤帶來的所有東西都吃了下去，好像已經不知道饑飽。
「公子還沒吃飯。」青瑤輕聲開口。
唐落羽緩緩抬眼看著青瑤：「你到底想幹什麼？」
青瑤勾唇：「你不想看看公子如今的狀況麼？」
唐落羽又是渾身一震。
端著青瑤準備的食物朝二樓敖玥的房間走去，唐落羽一步一忐忑，剛靠近房間，房門口便是兩個人伸手將她攔住。
「公子有令，任何人不得擅入！」
唐落羽腳步頓住站在原地，就在這時，她聽到，裡面忽然傳來一聲悶哼。
是敖玥的聲音。
唐落羽瞬間心就提到了嗓子。
敖玥從來都是不動聲色的，在熔岩地獄被燒傷成那樣子也不見他出聲，可是現在，這種悶哼……他到底怎麼了。
「讓她進去吧。」
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唐落羽扭頭看去，就看到玄風和一個老者站在那裡，開口的是那個老者。
「是，玄武大人！」
兩個保鏢讓開了門，唐落羽抿唇，暗暗咬牙，推門走了進去。
背後，那個老者神情一片平靜，眼中閃過深意，他旁邊的玄風卻是滿臉不解。
「玄武叔，公子好像都不喜歡她了，你讓她進去幹嘛？」
沒有回應，老者率先離開。
推門進入，敖玥偌大的臥室像是宮殿一般寬敞，繞過屏風，唐落羽抬眼便是呆住。
對面不遠處是一個巨大的熱氣騰騰的浴池，敖玥正浸在水中，他分明是浸在水中，可是，身上卻燃燒著熊熊火焰，將他整個身體燒的通紅，就仿佛他現在還在熔岩地獄中一般，敖玥緊緊閉眼咬緊牙關，雙臂緊緊扒著泳池的邊緣，全身的肌肉緊繃如鐵
「敖玥……」唐落羽打翻了托盤，大驚失色上前，就在這時，她又看到，敖玥身上白光一閃，唐落羽驟然一頓，接著就看到，敖玥身上的火焰盡數熄滅，可不等她鬆口氣，敖玥的身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出現一層冰霜。
即便他身處溫熱的浴池水中，那層冰霜依舊是迅速將他覆蓋包裹起來，片刻間，便將他整個人都蒙在冰層裡面。
唐落羽看到敖玥在冰層裡面顫抖，可是他依舊只是閉著眼薄唇緊繃成一條直線，咬牙強撐著。
「敖玥……」
唐落羽的眼淚瞬間就下來了，她已經幾乎猜到，敖玥在十九層地獄那一千年是怎麼過來的，而且，這冰火兩重天必定只是十九層地獄的冰山一角。
唐落羽徑直走下浴池朝敖玥走去，周身都是溫熱的池水，可越靠近敖玥，水溫便是迅速下降，等她走到敖玥身邊的時候，水溫已經幾乎是一片冰涼。
看到旁邊銅蓮花裡面不斷湧出熱氣騰騰的熱水，唐落羽咬牙一把抱住敖玥，將他朝熱水湧出的地方挪去，她剛剛把敖玥抱住，便是全身一抖。
已經不能用如墜冰窟來形容，唐落羽不明白，她只是外邊抱著都感覺受不住這份刺骨嚴寒，那被包裹在裡面的敖玥……又該有多冷。
那一千年的折磨……他又是怎麼支撐過來的。
想到了什麼，唐落羽蹭得在浴池邊緣將自己掌心刺破，鮮血湧出來的時候，她連忙將手掌附上敖玥的胸口……看到敖玥胸口的寒冰迅速褪去，唐落羽眼睛一亮，連忙撫上敖玥的面孔。
將敖玥冰封的地獄寒冰迅速褪去，唐落羽自己卻在瑟瑟發抖著，她沒有放手，緊緊將敖玥抱在懷中。
就在這時，她看到，敖玥緩緩睜開眼。
睜開眼的敖玥似乎還有些不清醒，眼神一片清澈又帶著些迷茫，視線落到唐落羽身上，敖玥的眼中驟然一亮，下一瞬便是驀然將她一把抱進懷裡，帶著鼻音悶聲開口。
「唐小棠……我好冷，抱抱我……」
唐落羽渾身一震，唐小棠……又是這個名字。
敖玥帶著鼻音的聲音近在耳邊，唐落羽心裡卻五味雜陳，他抱著她，卻喊著另一個女人的名字。
「別走……好不好……」敖玥的聲音是從未有過的脆弱，他的手緊緊抱著唐落羽的腰身，像是抱著自己最後一絲希望：「我好疼，好難熬，我每天都在想你，想的心口疼……」
唐落羽緩緩抬頭看著敖玥閉著眼睛，睫毛微微顫抖，史無前例的脆弱模樣，她垂眸，緩緩朝他的嘴唇附上去……頓時，胸肺間一片刺骨的冰寒。
唐落羽眉頭緊皺，卻依舊手指緊緊捏住敖玥的肩膀，閉眼將敖玥身體中包裹著他氣息和血液筋絡的刺骨寒意盡數吸了出來，驀然鬆開敖玥，唐落羽撫著胸口劇烈喘息，感受著自己的身體寸寸冰封。
敖玥緩緩睜開眼，眼神緩緩恢復一片清明，看到唐落羽的時候，先是一怔，接著眼中便是湧出濃濃的厭惡。
「誰准你進來，誰准你靠近我的！」
看著敖玥眼中漆黑的風暴，唐落羽艱難咬牙：「抱歉，我看到你……」
「你看到什麼都跟你沒有關係！」敖玥狠狠咬牙：「你有什麼資格過問我的事情！」
被敖玥緊緊捏著肩膀，強壓著胸腹間的寒意，唐落羽咬牙看著敖玥，艱難開口，聲音顫抖。
「敖玥，無論如何，我現在什麼都不記得，什麼都不知道，我們可不可以……」
「不可以！」敖玥冷冰冰將她所有話都堵了回去，附身看著她，眼中的寒芒像是恨不得將她撕碎。
「你真是夠狠，自始至終都是狠到讓人心寒，現在，竟然還能心安理得說著不記得……說你不記得！」
敖玥一聲怒喝，揚手一把揮出，唐落羽被敖玥的掌風掀飛，砰一聲砸到泳池邊的地上，驀然一口鮮血噴出來，落地便是寸寸成冰。
看到唐落羽的樣子，敖玥驀然愣在原地，想也不想便準備上前，下一瞬，卻是生生忍住，握拳站在池中，蒼白的面色緊繃著，死死看著慢慢爬起來的唐落羽，眼力滿是被雷電壓制的驚濤駭浪。
唐落羽顫抖著伸手抹去唇邊的血跡，感受著體內洶湧的寒意，艱難支起身體，強自轉身背對著敖玥。
「抱歉……我現在就走！」
她咬牙起身朝外走去，一步一步，落腳生寒。
她沒看到，就在她邁出第一步的時候，浴池中，敖玥下意識想要伸出的手，緩緩在身前，手指一根根收緊，緊握成拳。
十九層地獄中，他不知道吶喊多少次，詛咒了多少次，又乞求了多少次，可是，她留給他的只有一個背影……就像現在這樣，緩慢……卻決絕。
「為什麼……你要對我那麼狠！為什麼……一點餘地都不留，要讓我恨你到恨不得將你扒皮拆骨生吃入腹！」
可是……有多少恨，就有多少愛。
終生皆知，龍族不易動情，一旦動情，便是天崩地裂的至死不渝，可為什麼……是她來招惹的他，最後，要走的也是她，將他親手送進地獄的……還是她！
唐小棠……唐落羽，為什麼他還在經受著一千多年的折磨，而她，卻可以心安理得對一切說不記得……
剛剛走出房門，唐落羽便是控制不住驀然一口鮮血噴出來，落到地上又是寸寸成冰，帶著森然寒意，門口兩個保鏢都怔住了，奇怪地看著她。
有些尷尬的朝那兩人扯了扯嘴角，唐落羽邁步朝外邊走去，剛一轉過彎，就看到站在那裡的青瑤，靜靜立在那裡看著她。
「忘川藍橋……要去麼？」青瑤淡淡開口。
唐落羽渾身一震，緩緩抬起頭看著青瑤：「你也想知道當年的真相。」
她是陳述句。
青瑤淡淡勾唇沒有出聲。
唐落羽深呼吸一口：「你喜歡敖玥？」
青瑤神情微變，面頰急不可見的抽動了下，冷冷開口：「與你無關。」
唐落羽驀然笑了：「當然與我有關。」
迎著青瑤看過來的視線，唐落羽垂眸低笑：「沒什麼，走吧……去你說的忘川藍橋。」
青瑤挑眉眯眼：「你確定要看？」
唐落羽勾唇：「無論看到什麼，最起碼，不要像現在這樣，被人恨到入骨都不知道為什麼。」
青瑤眼中閃過一絲冷笑，緩緩轉身：「跟我走吧。」
看到唐落羽朝別墅外邊走去，幾名保鏢對視一眼準備阻攔，下一瞬看到青瑤，便是狐疑止步，眼睜睜看著兩個女人出門上了車。
別墅裡面，敖玥緩步從浴池中走出來，一步邁出卻是微微變了面色。
他有些奇怪……為什麼，今日他發作完，不像以往那般筋疲力盡渾身脫力。
一步跨上泳池，拿過一旁的浴巾裹住自己，下一瞬，敖玥驟然蹙眉，視線落到地上那攤凍成冰渣的血跡。
他知道，那是剛剛他將唐落羽揮出來時她吐出來的，剛剛他以為……那是因為她舊傷還沒好，被他震得氣血不穩。
眉頭緊皺著朝門口走去，推開門，兩名保鏢立刻躬身問好，門口，傭人正在拖地……那攤同樣結冰的血跡在乾淨的地板上面顯得觸目驚心。
「怎麼回事？」敖玥看著地上的血渣沉聲開口。
那兩名保鏢只當他是因為潔癖原因嫌棄門口不乾淨，連忙出聲解釋：「是剛剛出來那個女人吐血了，也不知道為什麼她滿身的寒氣，吐出來的血直接結冰了，對不起公子，我們馬上就收拾好了……」
保鏢的話沒說完就看到敖玥砰一聲將門關上，下一瞬再出現的時候，已經穿好了衣服，一邊下樓扣扣子，一邊揚聲喊玄風。
玄風不知道從哪裡飛出來諂笑著就要湊上去，卻被敖玥一把推開。
「她人呢？」
玄風詫異：「誰？」
待看到敖玥漆黑的面色，玄風才是猛然反應過來，接著便是嘿嘿道：「這會兒沒看到，剛剛瞧著朝大門口走去了，可能是離開了吧！」
玄風的離開兩字剛落下，就看到敖玥身上驟然一陣寒意刺出來。
「連個人都看不住，你是死的嗎？」
玄風頓時滿臉委屈：「公子，我看你那麼討厭她還要折磨她，以為你都不喜歡她了，想著就隨她去了，省得哪天心情不好被你折磨死了，到時候你又該怪我沒勸你……」
被敖玥一把推走，玄風一臉的委屈，生生住嘴不敢再說下去。
敖玥一邊朝門口走去，面上一片緊繃，眼中有什麼洶湧叫囂著想要撕破一切阻礙噴湧出來。
耳邊忽然響起玄風的話。
折磨她……折磨她麼？
那他所受的折磨呢，要怎麼算……就算是折磨她，沒有他的允許，她也不准離開，沒有他的允許，她哪裡都不許去！
監控便被調了出來，敖玥看著監控中唐落羽跟著青瑤離開的畫面，面上一片冰寒。
「打青瑤電話。」敖玥沉聲開口。
玄風連忙拿出手機撥出去……顯示的卻是已經關機。
敖玥回身狠狠一拳砸到控制台上：「去定位她的位置。」
玄風連忙領命跑出去，敖玥冷冷轉身，就在這時，被他碰觸不斷後退的監控錄像忽然出現一幅畫面：
漆黑的夜晚，女孩子衣衫單薄在夜風中瑟瑟發抖……她拿著水槍慢慢的沖洗著泳池，面孔在夜色下慘白如鬼。
看到監控中唐落羽抿唇緊繃沒有露出絲毫委屈神色的面孔，敖玥微微怔住，眼前忽然就浮現出，很久以前，也是這個女孩子，拿著他變成小孩子模樣的尋人啟事，在滿大街找他……最後站在大街上咬牙抹眼淚的樣子。
敖玥忽然有些恍惚，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堅強了。
畫面再度一轉，在空無一人的監控角落裡，一個身影一閃而過，敖玥面色一僵，將監控倒退過去……放大！
花園沒人的角落，她抱著自己縮在角落裡面……全身顫抖……就那樣，時間一分一秒，可視監控中的畫面卻像是靜止了一般，只看到一個身影，像是受傷的小獸一般，抱著自己在角落中顫抖著，躲避所有人的視線……
敖玥垂在身側的拳頭緊握起來，接著，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眼中驟然閃過從未在他眼中出現過的驚駭，下一瞬，閃身飛速朝外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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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我自己的寫的心都難受了，嗚嗚嗚……這一章一萬三，算是小爆發，給大家的節日禮物，嚶嚶嚶，妖這麼愛乃們，乃們耐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