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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你叫我如何面對親手殺了你的結果?

    思及此,檀老輕拍了旁邊飛瀑一下,那趴著地面上閉目打著哈欠的飛瀑立即醒過神來,將檀老馱在背上,飛行而去。

    當檀老趕到之時,無數豺狼妖的屍體倒在地上,整個沙漠宛如地獄修羅場般,陰森恐怖。

    那一襲黑袍倨傲的少年面無表情地站在中央,髮絲輕曳,整張臉陰藏在髮絲之下,看不清任何表情。身上所穿的衣服殘破不堪,染滿了殷紅的血跡。他的手臂上一條殷紅刺目的鮮血綿延而下,隨著純鈞劍的劍尖一滴滴掉落在沙灘之上。

    或因少年拿了純鈞劍的緣故,有幾名妖怪好奇趕了過來,在見到那大片伏地的豺狼妖后,又偷偷地遁逃了去。還未跑出多遠,不遠處劍光一閃,一柄劍已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幾名妖怪畢竟修行不夠,雙腿發顫,正猶豫著要不要先跪地服個軟,冰冷的毫無感情的聲音從身後響起,帶著少許嘶啞:「回答我,你們有不有見過一名身著淡金煙裳的女子進來過?」男人默了一瞬,他又加了一句,「年紀看起來大約二十二、三歲左右!」

    此人正是李楨。

    主子?

    檀老眸眼一動。

    幾名妖怪左右相視一望,紛紛搖頭,答道:「沒有!」

    又沒有……

    李楨有些失落,他緩緩合上眼,那挺拔的身體在冷風灌入下微微發顫,莫大的哀傷從中滲出,似要將人沉浸其中。

    幾名妖怪趁他不備,欲溜之大吉。

    他猛地睜眼,眼底寒光炸現,身形一動,一位慈眉善目的白髮老翁現身,攔住了他的去路。那幾名妖怪頃刻不見了蹤影。

    他面上寒霜更為深凝了一分,檀老趕在他動怒之前,先聲開口:「或許我知道公子所說的人在哪!」

    李楨身體再次僵了一僵,見有長歌的消息而來,已無暇顧及他所說的話是真是假,雙手不自覺地握上了他的肩膀,顫聲道:「帶我去!」

    檀老望了眼他,輕輕頷首。

    因後世之人無法適應原始混沌的環境,李楨身體無時無刻不再承受著痛苦。隨著檀老越往裡處進上一分,那種痛苦就要加深一分,似要分崩瓦解一般。

    不知過得多久,就在李楨幾乎要承受不住的時候,身下那隻猛獸終於停了下來。

    「就在那裡!」檀老伸手指了指前方。

    李楨隨著方向望去,身體猛地一顫,魂河旁邊菩提樹下,一名渾身是血的女子緊緊摟著一根骸骨閉目沉睡,絕美的臉頰布滿了淚痕,只是一月多的時間,人已形削骨瘦。

    長歌——

    李楨喉嚨微哽,輕喚一聲,卻已無聲。

    他艱難地抬步走近,每靠近一分,就如踩在刀尖刃口,血流不止。地下有一條深深的血痕,明顯是被人拖拽的痕跡,他雙眼似被什麼灼傷,滿溢的痛苦傾瀉而出。

    不敢相信,她在這裡面究竟遭遇到了什麼!

    在她面前,他頓住腳步,伸手,想要將她抱起,然而,手在觸碰到她的那一剎那,一股滾燙的溫度襲來,猶如被烈焰焚燒。

    李楨不怕痛般,將她緊抱入懷中,嘶啞著嗓聲一遍遍地呼喚:「長歌——長歌——」

    然而,不管他怎麼呼喊,懷中的長歌始終閉目不應。

    「她將自己困在心境之中,你是喚不醒她的。」檀老輕輕嘆息了一聲,抬步走近。

    李楨霍然抬眼,語中帶著滲人的寒意:「她身上的傷誰幹的?」

    「你知道又如何,縱然,你殺了那些妖為她報仇,將她救活,哀莫大於心死,最後,你還是救不了她!」檀老蹲下身體,檢查了長歌的傷勢,眉頭皺了一下,從袖中掏出藥瓶,倒出了一粒藥丸,餵到了長歌口中。

    李楨曾經聽長歌與龍澈提起過花無憂最後墜隕在虛無之境之事,如今,見長歌手中緊摟著的骸骨,心中已猜到了幾分。他臉色蒼白,雙眼驟然一痛,「就真的沒有其它的辦法了嗎?」

    「或許有個方法可以試上一試!」檀老沉呤了一會,繼而道:「純鈞劍從出世起,一生便只會認定一個主人。竟然純鈞劍選擇了你,或許你能救活求花無憂也不一定。知恩公有生還的希望,相信,主子定然能夠醒過來!」

    為免李楨聽不懂,他又溫和道:「我原本只是長歌姑娘前世的一根木簪,因巧得機緣才能幻化成形!竟然你是主子的朋友,你叫我檀老就好。」

    李楨低垂下眸,望了一眼沉睡的長歌,追問道:「你所說的是什麼方法?」

    檀老道:「每日用你的心頭血餵養埋放在地下的骸骨,持續三個月,就能藉此尋找恩公在世上遺留下來的最後一魄。不過,恩公復活的機率也是百分之十,若是你……」

    李楨伸手輕輕撫摸上長歌的臉頰,輕聲道:「我願意!」

    ……

    蒼涼,一望無際的蒼涼。

    血河、刀山、焦地,寸草不生,無一絲生機。

    長歌不知自己要去哪,也不知自己為何會出現在這裡,她已沒有心思去思慮這些東西,整個人就像大海中漂泊的浮木,隨風逐流,只能木然地前行。

    耳畔女子疑慮的聲音響起:「我是妖,你為何要救我?」

    半空中有畫面漸漸浮現,那是一片了無人煙的荒山,一名淡粉紅衫的女子跟著一襲白衣出塵的男人緩緩前行。

    女子此刻正扭著頭問著面前的滴仙男子。

    男人未曾轉首,只是輕聲道:「這世上,仙、妖、魔、眾生皆為平等,又哪來的好壞之分?」

    女子用手托著下巴,思慮了一番:「所以你這叫懸壺濟世?」

    對於「懸壺濟世。」這四個字!

    男人素來清冷孤傲的臉也不由恍然失笑:「只是不喜以多欺少罷了,姑娘不必感到……」

    女子似想到什麼,不待他繼續,霍然打斷:「那如果,我要你娶我,你會答應嗎?」

    男人面上有絲絲訝異,終於,轉了頭:「你要嫁我?」

    再看清半空中浮現的那張臉,長歌淚水瘋狂溢出眼眶。

    花無憂——花無憂——

    她伸出手,往半空中浮現的畫面伸手探去,想去撫摸男人那張恍若滴仙般的臉,手剛觸碰到那畫面,「啪噠」地一聲,那畫面如水鏡般頓時打碎,消失不見。

    長歌手僵硬在半空中,整個人忍不住慢慢傾倒在地,用手緊緊捂住那疼到窒息的胸口,瘋狂地用力捶打了起來。

    「我……我……我記得沒有被你捉姦在床,你……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女子結結巴巴的聲音響起。

    長歌霍然抬頭,半空之中又清晰浮起另一場畫面,牆角之處女子將雙手藏於身後,望著面前走近的白衣欣長的男人,有些膽怯地往後退,頃刻,便已靠在了冰冷的牆壁,退無可退。

    聽到捉姦在床這四個字,男人眉頭幾不可覺的蹙了蹙,向來溫柔如水的聲音有絲冷沉的冰涼:「你做了什麼?」

    男人身上散發的氣勢有些湛人。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藏在背後的手,一朵他精心關愛的紅杏握於掌中,道:「我……我只是想紅杏出牆而已!」

    男人面色更冷,目光如炬地緊盯著她,幾乎一字一句:「為何!」

    女子有些委屈的紅了眼睛,她也不太明白自己做了什麼,令他如此動怒。

    她負氣將他心愛的紅杏丟在地下,用力一踩,賭氣道:「你平日照顧它的時間都比照顧得我要多,我不喜歡它!」

    男人低頭望著這株紅杏,面色緩和少許,這一株紅杏只是之前見她甚為喜歡,所以才將它給帶了回來,打算一個驚喜……竟然,她不喜歡,那麼,也罷!

    想到她所用的成語,他有些頭疼捂額:「以後,四個字的成語、你都不要用!」

    「為什麼?」女子憤慨抬頭,眼中已有絲絲委屈的淚花,「你不覺得,四個字四個字的,顯得我聰明、機智、有內涵?」

    男人頭疼更甚:「我不覺得紅杏出牆跟捉姦在床與內涵有關!」

    花無憂——

    長歌眼眶淚水再次凝聚,她起身,往半空中的男人一撲,又落空,整個人重重摔倒在地!

    為什麼……為什麼啊……

    她喉嚨哽咽出聲,心痛得難已自控:「花無憂,你在哪?我錯了,我真的知錯了,你出現好不好?」

    回答她的是一片靜謐,天地之間只剩下她嗚咽地哭泣聲。

    「嗯哼!」地一聲細微的悶哼聲傳來。

    長歌哭泣聲戛然而止。

    她霍然抬頭,爬起身,環顧空蕩的四周,焦急地奔跑著,瘋狂地大喊道:「無憂,你聽到了我的聲音對不對?聽到了對不對?」

    「無憂!」長歌聲音嘶啞,情緒幾乎失控,淚水如絕堤之水洶湧而出,「你聽到了快回答我,我求求你回答我,我錯了,我真的知錯了,你回答我好不好?」

    腳下被石子一絆,她一個不甚,跌倒在地,整個人伏在地下劇烈顫抖著,痛哭不已:「為什麼,當初為什麼又要救我?你叫我如何面對親手殺了你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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