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她終究還是比不過她!
長歌只覺得渾身冰冰涼涼地,她胸膛劇烈起伏,眼底有殺意瞬間凝聚。
「怎麼,你現在就憤怒了……」瀲灩嘖嘖了兩聲,對於長歌眼底流露出來的殺意似若不見,反而有過一閃即逝的快意。
她繼續添柴加火道:「那如果我告訴你,上古時期,也是我故意透漏你娘親生還的消息給你的父親,才導致你娘親最後慘死,你會不會更憤怒呢?」
長歌身體猛地一僵,眼中閃過幾分錯愕,她難以置信地望著她,猩紅著眼,哽咽了聲音:「你說什麼?」她一直以為是她害死她娘親的!一直以為是她……
「你沒有聽錯,是我,一切都是我!」瀲灩唇角的笑意禁不住的擴大,她譏諷地望著她:「痛嗎?鳳長歌?被最親的朋友背叛的感覺如何,心中定然不是滋味吧?」
她一根一根地掰開長歌抓住她臂膀的手指,冷冷道:「我告訴你,這還只是開始呢!我要一樣一樣把你身邊最為重要的東西全部都奪過來,我要讓你嘗嘗在地獄之中跌爬打滾的日子!」
「啪!」一道清脆的聲音遽然響起,瀲灩臉頰上頓時出現了清晰的巴掌印,唇角有血跡瞬間溢出,她身子虛弱地晃了晃,眼底流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張了張口,卻是無聲,墜落了下去。
長歌身體猛地一僵,已經隱隱意識到了什麼,雖是無聲,但她清楚地看清了,她說:鳳長歌,你還是比不過我!
果然,下一瞬,一道煙色倨傲的身影急速飛來,瞬間摟住了瀲灩下墜的身體,袖袍一盪,凌厲掌風脫穎而出擊。
「噗!」地一聲,胸膛氣血翻滾,長歌身體徒然一輕,整個人如同斷翼的蝶被擊飛在數米之外的地方!
她蒼涼地笑出聲來。
她比不過她……是啊……她終究還是比不過她!
唇角滲透出了點點殷紅的血跡,長歌伸手拭去,卻發現那血越擦越多,越擦越不乾淨!
花無憂將瀲灩打橫抱起,冷冷地望著長歌,黝煙的眸子不帶有一絲感情:「來人!」他冷喚了一聲,頃刻,便有兩名魔衛憑空出現。
花無憂沉聲吩咐道:「將她給我壓入煉獄司!」
長歌曾經便聽奈奈提起過煉獄司,聽聞那是魔界最高的刑罰之地,雖不用受皮肉之苦,卻每日會用煉神鞭抽打神識,縱然法力在高強之人,也挨不過三個月,縱然出來,法力也將毀於一旦!
很奇怪,明明該痛苦才對,她的心緒卻平靜如同死水!想哭,眼中卻乾澀的流不出一滴眼淚。
不知為何,她低低地笑出了聲:「你總說我不信你……可是……無憂……你又何曾信過我?」
花無憂身體微微一僵,他移開視線,淡漠無聲道:「我的信任早在百年之前便已經消磨殆盡了!」
他的語氣十分平靜,甚至不起一絲漣漪,可就是這番雲淡風輕的模樣如同狂風暴雨猛地砸在長歌的身上,幾乎到了不能承載的地步。
她臉上漸漸浮起一絲透明的蒼白,胸口那股頑劣的舊疾連和著傷口又開始劇烈地疼痛了起來,長歌伸手緊緊攥住疼痛到窒息的胸口,唇瓣慢慢地蕩漾出一絲荒涼的笑意。
他說的沒錯,百年前,他滿心信她,而她卻一步步將他推入地獄,更甚是連同著別人謀害他的性命,她早已經喪失了被信任的資格!
他不信任她是應該的!鳳長歌,你聽到了嗎?他不信任你是應該的!望著花無憂抱著瀲灩離去的背影,有淚水瘋狂地溢出眼眶,長歌高高地揚起下顎,努力地迫使自己將淚水避回眼眶。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的眼睛似乎越發的愛流淚了!
那兩名魔衛上前,欲將長歌帶去煉獄司。長歌垂下頭,蒼涼無力道:「不用你們抓,我自己走!」說完,她抬腳一步一個腳印往前方走去。
若說刑司是關押囚犯的監獄,那麼,這煉獄司就像是沙漠中的斷壁殘戈。荒荒涼涼,淒悽慘慘,沒有一個人,每隔五米就會有一根鐵杵。
這裡沒有血腥、沒有嘈雜、沒有哭天喊地的痛呼聲,有的只是那詭異的安靜,單單憑藉表面看,根本就不似外面所傳的陰悚恐怖。
然而,就是這番平靜祥和的模樣,一旦有人踏入,那鐵杵上懸掛著的鐵鏈開始劇烈的搖晃了起來。長歌只覺得身體被人猛地一推,她前腳剛踏入進去,下一秒,那鐵杵上的鐵鏈像有意識般飛躍而出,直往她身體襲來繞住她的四肢,將她整個人掛在了半空之中。
長歌低頭望著綁在她手腕腳腕上的鐵鏈,她催動法力欲掙脫開,那鐵杵像是得到了感應,紛紛響應了起來。
一道耀眼刺目的光芒平地而起,長歌感覺到了一股強大到她無法抵抗的壓迫感,正當她欲看看究竟是何物時,那束光猛地貫穿了她的身體,五臟六腑像是被人生生擰碎,全身的骨頭也像是被重物狠狠地碾壓,血液幾乎在那一瞬間停滯不前,長歌靈台潰散,她胸膛氣血一涌,噗地一聲,吐血暈厥。
魔界書房內,鏡中幻化出來的景象慢慢消散,映襯出了一張俊美絕輪的臉,鏡中,男人負手而立,目光幽邃地望著鏡面,俊朗的臉龐是一如既往的平靜寡淡,他似乎在想些什麼,又似乎什麼也沒有想。
他維持著這個動作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黃昏落幕之時,他才漸漸移開視線,殷黃的夕陽映射在他絕美無儔的俊臉上,明明是柔和泛暖的模樣,卻盤旋著一股莫名的冷,莫名的寒!
房門吱呀地一聲,被人推開,有人抬步走了進來。花無憂眼波輕輕動了動,他轉首,便看見一襲煙裳的瀲灩被人攙扶著虛弱地走了進來。
「無憂!」瀲灩虛弱地喚了一聲他。
冷冽褪去,臉頰上慢慢浮起一抹如旭日般的笑容,他抬步上前,伸手從魔婢手中接過她,感到她溫度冰冷滲人,他蹙了蹙眉,緩聲道:「才剛醒過來,怎麼就過來了?」
瀲灩醒來之後便聽到劉管家過來跟她稟告,鳳長歌被關入到煉獄司去了,那個地方,季櫟曾經在那裡待了一個月,法力耗損了近半,休息了整整三個月才勉強恢復了少許,這鳳長歌如今法力已經大不如前,再加上她身體衰竭得厲害,想必不出半個月便會被裡面的戾氣沖成一團血水。
花無憂曾經那般愛鳳長歌,就在這百年期間,他也總是有意無意地刻意與她保持著一段距離,甚至,她待在他身邊這麼久,他都從不成碰過她。如今,聽到了這個消息,她又怎麼不驚訝?所以,她才會在第一時間過來看看,現在,瞧他臉色淡漠,絲毫沒有其它異樣的神色,這才放下了心。
瀲灩伸手摟住了他的腰,聞著他身上散發出來的蘭馨香,她總會有莫名的安全感,她輕聲道:「我聽說你為了替我固魂,又耗費了大半的法力。」說到此處,她面上划過一絲憂慮之色,她揚起小臉望著他,「無憂,你可會怨我任性?若不是我在這麼大的太陽出去……那……」
「無礙!你也無需自責!」花無憂雍容有禮般笑了笑,「我休息一段時間就可以了!」
瀲灩心中微微泛甜,似乎想到了什麼,她鬆開摟住花無憂腰間的雙手,轉身,從旁邊魔婢的手中接過那碗正冒著騰騰熱氣的面,端到他的面前,笑道:「我聽說你喜歡吃陽春麵,所以在剛才的時候特地去廚房做了一碗麵給你!你趁熱嘗嘗……」
面上特有的清香飄出,花無憂低頭望著擺放在面前的面。那面的賣相極好,根根分明,粗細均勻,素葷配製得宜,擺放在最上面的荷包蛋呈現心形,雖然輔助的蒲菜不是很多,卻但憑藉這兩點就可以看出花費了很大的心思。比起他從前吃過的倒是好上不少。
「我現在不餓!」花無憂簡單地說出兩個字,瀲灩唇角的笑意明顯一滯,她抬頭望著花無憂,他卻已經轉過身往書桌的方向走了過去。
他坐在軟榻上,拿起一本書輕輕翻閱開,看了一瞬,似乎想到了什麼,他又抬起頭望著她,溫和地說道:「你身體才剛好轉,不宜操勞,我這還有要事處理,許得忙到很晚,你先回去歇息吧!等我忙完之後,再去看你!」
瀲灩身體微微僵硬了幾分,他雖然說得很委婉,但這逐客令她卻真真切切地聽出來了,她輕抿了唇,應了聲好,正打算離去,卻在轉身的那一剎那,看見了桌面上擺放了一面銅鏡。她呼吸猛地一滯,又不動聲色地移開了視線,轉身走了出去!
若她沒看錯,那面銅鏡是鳳長歌手中的崑崙鏡,怎麼會出現在花無憂手裡……
踏出房門,瀲灩望著那血紅色的殘陽,眼眸微斂了幾分。長廊之處,許是她想事情過於出神,迎面走來了一個人她也並沒有察覺,嘭地一聲,便撞上了。
瀲灩眉頭緊擰,正欲發怒,抬頭便看見了一抹熟悉的白色身影。是白傾。自從百年前,她同花無憂在一起之後,她便許少見過他,如今,難免有些訝異。白傾似乎也沒有預料到是她,微微怔了一怔,他低垂下頭,掉頭就走。
瀲灩望著他離去的背影,蹙了蹙眉:「白傾,你已經躲了我一百年了,你究竟要躲到我何時?難道你真打算一輩子就這樣躲著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