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被誣
以嬪妃為首,皇家子嗣其後,再次是各個大臣及家眷分為左右兩側依次排開,遠遠望去,倒是一片氣氛極為融洽的場面呢!
而李楨身為太子,自然是免不了一些大臣上前阿諛奉承,被眾星拱月他倒也樂在其中。
在一個較為隱蔽之處,長歌靜靜望著眼前這一切。
她素來不喜歡這種太過於喧鬧嘈雜的地方,正轉身欲走,突地,一對年輕的男女朝她所在地走了過來,夜色之下,兩人在月橋之下頓住腳步,那女子極為羞澀的,拿出一個物什遞給那名男子。
長歌定眼一望,是香囊。
她隱隱覺得有些眼熟,似自己遺忘了什麼,努力想了一會,這才想起,昔日她曾答應過李楨在中秋節的時候送他一個香囊!
怪不得那日,他居然莫名其妙的朝她發脾氣,原來是因為這事!
若是未曾想起那也便罷,如今既然已經想到,自然也不能裝作不知情。
畢竟這是她自己親口應承的。
思及此,長歌袖袍一拂,人已往東宮而去。
若她未曾記錯,此刻那個香囊正在李楨寢殿隔壁的那間偏殿裡。
回到偏殿,長歌在桌上果然找到了那繡得慘不忍睹的香囊,她皺了皺眉,又想那宮婢送給那侍衛的香囊,兩者簡直存有天壤之別,她伸手拿起,準備念個法術直接了事。
耳畔,李楨所住寢殿突地響起一陣輕微的聲響,雖輕地幾不可聞,但長歌依舊敏銳地聽到了。
有人……
一個念頭從心底一閃而逝。
長歌眉眼一動,抬步穿牆而過,一個黑衣蒙面的男人頃刻入眼,他翻箱倒櫃地似在尋著什麼,翻了半天也未曾尋到,最終又將殿內一切恢復原狀,見四周無樣,這才提步飛窗而出。
趁這中秋月夜過後,倒是會尋好時機,她倒要看看這幕後之人究竟是誰……
長歌鳳眸輕凝,抬步跟上。
暮色微涼,圓而明亮地皎月高懸於夜空上,透過濃密地樹葉射入斑斑點點細碎地月光。
清幽寂靜地殿宇外,飛入一道黑影,一路越過高牆,掠過池塘,躍過假山,終在一個僻靜處停下腳步,樹蔭之下,他對面一襲黑衣身姿挺拔的男人負手而立,此刻背對著他,靜靜站在這,顯然等了許久,黑暗中看不清臉。
長歌感應到了他身上散發出的法力,未免被發現,她選擇在五十米開外的地方停了下來,雖距離有些遠,但論聽力,對於長歌絕對不是難事!
「找到了嗎?」陰寒的聲音響起,那人沉聲開口。
黑衣人聞言單膝跪地,低聲稟告道,「屬下沒用,在他的房間尋了半天也未曾找到,請殿下責罰!」
「這不關你的事,真那麼容易被你找到,他便不是李楨了,況且,如若他連應付這點本事都沒有,想必當年都已經屍骨不剩了!」那人神色平淡,仿佛一切都在預料之中。
黑衣人詢問道,「殿下,那下一步該怎麼辦?」
那人沉默了一瞬,才道,「東西想必他此刻隨身帶著,先不宜打草驚蛇,你先退下吧,此事容我再想想該怎麼辦!」
「是……」黑衣人頷首,起身,大步離去。
待身後的步履聲越來越遠,那男人才漸漸轉回了身走了出來。
月光下,那是一張極為陰柔漂亮的臉,甚至於比女人還柔美上幾分,光潔白皙的臉龐似新生兒般,皮膚吹彈可破。
他穿著一身紫色直裰朝服,腰間扎條同色金線蛛紋帶,這衣本是極為男兒氣概的,穿在他身上,卻仍少了一份陽剛之氣。
這人……倒是與皇后頗有幾分相似呢!
不過,他顯然道行不夠,在經過長歌身側之時,並未注意到她。
見他往龍軒殿的方向走去,長歌突又想起李楨此刻也在龍軒殿,未免李楨出現意外,她捻個訣,人已往龍軒殿而去。
剛入龍軒殿,長歌便聽到「啪!」地一聲,一道清脆地巴掌聲在四周擴散開來。
頃刻,這龍軒殿內安靜地,仿佛連一根針落地也能清晰可見。
長歌抬眼,便見李楨孤寂地站在大殿中央,此刻低垂著頭,看不清任何表情,只是他那半張俊朗的臉高高腫起,還浮出了一個清晰的五指分明的巴掌印。
長歌突然意識到,皇上就在剛才甩了李楨一巴掌。
狠狠地甩了一巴掌。
李楨覺得腦子嗡的一響,隨即臉上驟地一麻,麻木未散,火辣辣的疼痛便席捲而來,口腔里有微腥的甜味,連著牙幫都抽搐著痛起來,垂下眼帘,一雙手攥得死緊,唇角既慢慢地勾勒出一抹微譏的弧度。
似嘲似諷,卻又像是已經習已為常!
皇帝怒不可竭道,「你個孽障,平日你在怎麼混蛋,朕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想到今日,你居然敢打主意打到朕的女人身上!」
李楨面無表情,緩緩抬眼,「竟然父皇認為兒臣是這樣的人,兒臣亦無話可說,只是兒臣有一事不知,還請父皇解惑!」
皇帝驟沉了呼吸,看著這個他平日|寵|得無法無天的兒子,看著這個俊朗的五官下與他極為相似的臉,腦海中那抹塵封的絕色身影又重新出現,似乎在質問他,為何又如此待她的兒子。
他語氣竟緩了幾分,「你說……」
李楨冷冷地望著倒在皇帝懷中,哭的泣不成聲的女子,唇角勾起一抹笑,笑意卻並不達眼底,「論身段,她不及勾欄舍瓦的頭牌姑娘,論樣貌,她不及西宮的李貴妃,論賢良淑德,她更是不及我的母后,兒臣倒是覺得奇怪,這個女人有什麼值得我青眯的?」
那女子臉色一白。
「混帳!」皇帝顯然氣的不輕,「啪!」地一聲,揚手便又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一條細細的血從李楨唇角緩緩綻開,悽厲艷麗如殘花,眾人臉色都變了變。
有驚訝、有輕蔑、有鄙夷、有幸災樂禍、有看戲的,好不精彩。
長歌坐於龍軒殿橫粱之上,靜靜看著眼前這一切,皺了皺眉,她雖不知道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但也知李楨定不是皇帝口中所說的那類人。
她一個外人尚能如此信他,而皇帝貴為李楨的親生父親,卻能當著眾人的面這般羞辱他。
想必李楨此刻定然很失望吧!
見那腫的不像話的半張臉龐,長歌心中不忍,袖袍輕輕一拂,李楨只覺臉上那火辣辣的疼痛散了大半。
長歌……
李楨身體猛地一滯,她不是走了嗎?霍然抬眼,便見那一襲煙金的身影坐在殿內橫樑之上。
「就是之前朕太過於縱容你,才會令你這麼無法無天,來人,將太子給朕關入宗人府,沒朕的命令,誰也不能讓他出來!」皇上怒喝一聲,頃刻已有兩名禁衛大步上前。
李楨冷聲道,「不用你們抓,本太子自己走!」衣袖狠狠往後一拂,轉身,抬步……
「且慢……」李貴妃出聲制止,款款走出來,朝皇上微微行了一禮,柔聲道,「皇上,臣妾想,此事其中定然有誤會……」
皇上眉頭一皺,「誤會?」
「不錯!」李貴妃點了點頭,視線漫不經心落在皇帝身旁的那個女人上,聲音已冷,「婁婕妤,你說呢?」
「皇上……」被喚作婁婕妤的女子面上一慌,她緊忙拉了拉皇帝的袖口,「臣妾不知貴妃姐姐要臣妾說些什麼……臣妾……」
「夠了……」李貴妃不耐打斷,微抬步,已有一名宮婢上前,踏在大殿中央,雙手將一顆珍珠奉上,「啟稟皇上,這是在殿內撿到的!」
皇帝望了一眼,轉頭望著李貴妃道,「這又有何關係?」
李貴妃微微一笑,「這顆珍珠,是富察貴人的女兒曦兒玩的時候不慎掉落的,婁婕妤經過太子身側時恰巧踩到,不甚跌倒入太子懷中,所以,這才發生了大家所看到的一幕。」
「你撒謊……我根本就沒有……」婁婕妤見李貴妃顛倒是非,當即大聲反駁,卻在見到李貴妃身後貼身宮婢拿出一隻撥浪鼓之時,臉色驚變,頓時禁了聲。
皇上眼睛幽邃的望著那顆璀璨發亮珍珠,此刻富察貴人領著三歲的女兒李曦上前,跪地道,「請皇上恕罪,這枚珍珠的確是臣妾拿給曦兒把玩之物,想來是曦兒在玩的途中,不慎遺失了,才差點釀成了大禍,請皇上恕罪……」
皇上轉身望著一眼那婁婕妤,沉聲道,「是她說的這樣的嗎……」
李貴妃淡淡一笑,「婁婕妤,你可得好好想清楚再說,若是有半句假話,那可是犯了欺君大罪啊,會殺頭的呢……」
皇后鳳眸微冷,柔聲一笑,「是啊,婁婕妤把你所知道的,一五一時說出來就行了,別怕,若是楨兒真對你做出了什麼,本宮與皇上定會為你主持公道!」
李貴妃冷冷望著皇后,皇后亦不甘似弱的回瞪向她。
「你們全都給朕閉嘴!」皇上最討厭便是這些每天只會勾心鬥角的女人了,「你……」他手指向婁婕妤,直接命令道,「給朕說……」
被皇帝一指,婁婕妤嚇得渾身一抖,人已下意識的噗通跪地,她小心翼翼地望了一眼皇后,想去問問下一步該怎麼辦,卻被皇后冷洌的眼神狠狠一瞪,又給下得縮了回去。
她緊咬著下唇,撒嬌道,「皇上,臣妾,臣妾也不知道嘛,當時那麼多人在場,四周又那麼吵,臣妾哪裡會記得這麼多?」